出來。儘管這會兒回家睡不上兩個時辰,但回京之後這還是他和老岳父的第一次深談,說著說著就忘了時間,翁婿倆興起的時候,還索性在白紙上寫寫畫畫。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張越在說,杜楨在仔細聽,和從前的情形倒轉了過來。到頭來,儘管杜楨並不能完全接受張越那些說法,但卻答應了仔細考量。

走在前頭的張布提著琉璃燈罩的防風燈在前頭照著路途,後頭的牛敢則是左右瞟著,左右其他兩個護衛也是把張越牢牢守在當中。平日裡張越在衙門時,他們並不是整日裡窩在家裡,常常在外頭市井走動。很是聽說這幾年京師夜裡並不太平,夜禁之後多有宵小偷雞摸狗,甚至在一些偏僻的地方,還有明著搶劫的。

就這麼一路小心警惕提防著,偶遇了兩隊五城兵馬司的巡丁,也算是平安無事。可眼看著前頭就是西四牌樓,路過羊肉衚衕的時候,斜裡突然一個黑影竄將出來。那人也不防會遇見這打著燈的一行,愣了一愣之後拔腿就跑。他這麼一跑,原本也有些措手不及的張越頓時一皺眉頭,還不等他發令,牛敢便一聲叱喝,竟是拍馬趕了上去。

“這頭莽撞的倔牛,他又不是專司緝捕抓賊的!”

張布嚇了一跳,抱怨一句之後就和其他兩人退後幾步護著張越,倒是張越笑道:“他是改不了的熱心腸,橫豎西城兵馬司就在後頭,沒抓到另當別論,抓到人往後頭一送也便當。”

“話不是這麼說,已經是三更二刻了,大人回家之後也沒兩個時辰好睡,哪還有抓賊的功夫,再說,人家是不是賊還未必可知。”張布和牛敢交情最好,但對於對方那倔脾氣卻是沒轍,此時忍不住又嘆了口氣,“這傢伙從來就是莽撞的性子。這麼多年也改不過來。”

話音剛落,前頭馬蹄聲響起,靠著琉璃罩燈昏暗的燈光,張越就瞧見牛敢手裡挾著一個人疾馳了回去,到近前就利落地帶著人跳下馬來。見那人黑衣黑褲,小眼睛亂撞,顯見就是個賊盜,張越也懶得多問什麼,隨口說道:“既然拿到了人,你往回走兩步送西城兵馬司吧。”

那黑衣人身材不高,人卻精瘦,聽到西城兵馬司三個字,又見揪著自己的大漢接過旁邊人遞來的繩子就要綁人,他頓時嚇得魂也沒了,連連解釋道:“小的只是夜裡出去買些藥材,絕不是竊賊……”

“不是竊賊你看到我們跑什麼?”張布見牛敢利索地把人捆成了粽子,就不耐煩地說,“再說,是不是竊賊自有兵馬司的人理論,到時候你對他們說去!”

眼見那大漢上馬之後用力一拽繩子,牽著自己就要走。那黑衣人更是極其驚惶,百般告饒不得,他突然奮力挪到張越馬前:“各位就是把小的送到西城兵馬司,也沒什麼好處,小的願意送給各位大爺一注天大的橫財。小的剛剛在這羊肉衚衕靠近河漕的一間宅院做了一票生意,發現了成箱的金銀珠寶,順手摸了一點。只要各位大爺饒過小的,小的願意二一添作五……小的只取三成,不,兩成!小的句句屬實,大爺不信可以讓他們搜搜小的身上!”

聽這黑衣人說得離譜,張越原本不信,可臨到最後一句,他不禁心中一動,遂對張布點了點頭。張佈下馬在那人身上仔細一搜,果然摸出了四塊金子,連忙上前遞給了張越,又提起燈籠照著。張越摸了摸那金子,臉色就是一凝。

朝廷鑄的金銀和民間鑄的金銀是明顯有分別的,就比如張家逢年過節給小輩的那些金銀錁子,雖說花樣繁多,但也是熔的那些官賜金銀。民間自個私鑄的金銀條模具粗糙,摸上去手感不一樣,生意往來所用的金銀更次一等。畢竟,如今還不是中明晚明大鑄元寶的年代。

但他手中的那幾塊金子稜是稜角是角,一看就是出自官府工藝,就連在英國公府都很少見。這樣的東西,怎會如這黑衣人所言就隨隨便便藏在一座宅院裡,還讓這人輕易摸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