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北鎮撫司,也不往外頭亂走,請託等等更是根本不理會,倒是在詔獄裡頭巡視得愈發盡心。這天奉旨來放人,他倒是親自陪了一路,此時聽到于謙張口就問了這麼一個問題,他不禁躊躇了片刻。

“他和你不一樣,你上書雖用詞大膽,但畢竟是一片公心,再說,你本就是言官。皇上也不想以言治罪,而且又有人舉薦你擔負重任。”

儘管房陵的話說得有些含糊,但于謙也已經明白了,林長懋只怕是還得被關上一陣,至少得等皇帝消了怨氣。只不過,這些天他下在監中,終究是不瞭解外界發生的事情,這舉薦兩個字就有些費解了。但房陵能透露先前這些就已經是很講人情,他也不想再多問讓人為難,拱了拱手就大步出了院子。

自從永樂年間建立北鎮撫司,從來都是從這兒押進去的人多。從這兒放出來的人少,而且能放出來的往往都是立馬就會受到重用的高官,往往是門前早有家人門生等候。然而,于謙無疑是例外,當後頭那扇大門砰然關上的時候,他不禁發現,小衚衕裡只有他孤零零一個。

直到他走出衚衕,方才有一個青衣小帽的中年人快步走上前來,躬了躬身問道:“可是於廷益於侍御?”

“是我,你是……”

“於侍御,我家閣老在前頭等您。”

此時已經是夕陽西下,街頭全都是往家裡趕的人,于謙本以為是哪個和自己有些交情的同年或同鄉正好路過,一聽到閣老兩個字,他頓時吃了一驚。跟著那中年隨從拐過街角,他就看到那裡停了一輛不甚起眼的青布黑油車。那青色的布幔子一開啟,他就看清了裡頭的人。

“老師,都憲大人!”

車上的楊士奇對於謙點了點頭,顧佐也示意他上車。待到于謙上了車來放下布簾,楊士奇方才打量了一番這個親自推薦給顧佐的學生,再想起他入仕以來的遭遇,心裡不禁暗歎一口氣。顧佐更是面色複雜,眼神中頗有憐惜。

“雖說你經歷的磨折多些,但這段經歷對你也是磨礪,細細想想未必就不是好事。”

“老師,都憲大人,我並沒有怨尤之心。”說最初沒有怨氣是假的,但在獄中這半年又是讀書,又是經歷了這一系列事情,于謙的性子比從前更沉穩了許多,此時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經此一事,我只是覺得從前有些事情太想當然了。但是,身為御史就當有風骨,這一點無論如何我都不願意丟了。”

顧佐欣然點頭道:“經歷了這一場磨折還能有這樣的心,我果然沒看錯人。”

楊士奇也欣慰地頷首微笑,這才把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情解說了一遍。見於謙低著頭彷彿在努力這些事實,他就又開口說道:“你如今官復原職,原本定的還是去都察院,但如今天下釐定田畝已經開始,張元節舉薦你去主持蘇松兩府的清查田畝。”

此話一出,于謙頓時大吃一驚。他和張越在廣州雖說也共事過,但除了公務,幾乎沒有私下的往來,但他對人家是真正欽服的。他如今雖放了出來,可旨意上頭仍有極其嚴厲的申飭,張越居然還舉薦他!相比之下,楊士奇乃是他的座師,顧佐是賞識他的上司,若是換成他們舉薦,那才應該是正理。想到這兒,他不禁問道:“張大人只舉薦了我一個?”

“就是你一個,因為這個,不少人都大吃一驚。都察院先頭上書直言的那些人都被貶斥到地方去了,再加上我又遭了奸吏構陷,原本正在風雨飄搖之際,但皇上准奏用了你,這愈演愈烈的風聲就平靜了許多,再加上還有士奇公相助,總算是穩住了陣腳。”

顧佐當過應天府尹,也當過順天府尹,最是剛正不阿不畏權貴,然而,真正執掌都察院,他才明白這不畏權貴四個字真正要施行起來有多困難。皇帝之前分明是惡了都察院,但隨即斬首嚴皚,起用於謙,這一殺一用之間,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