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衙門靠近東長安街,五軍都督府則是緊挨著西長安街,因此要辦事極其方便,莫說騎馬,就是走路也不過一盞茶功夫。每日裡吏部有眾多文官等著辦理關領上任,兵部卻有更多的武官等著候缺補缺,所以一條狹窄的巷子常常是人來人往,大門口的院子裡更是從來沒有少站過人。張越一進門,就看到了滿院子身著虎豹和熊羆補子官服的武官,足有一二十人。

勳貴武將最受任用信賴的永樂朝已經過去了,從前四五品的武官也能憑藉祖上的功勳在這裡擺擺譜,但如今的兵部權威日重,縱使是官階三品的武官,不得通傳宣召也只能規規矩矩地在院子裡等候,彼此之間最多小聲交談幾句。張越隨眼一掃。正預備先回房去,就聽見有人叫了一聲張大人,他就抬眼一瞧,卻發現發聲的那人自己不認識,但那人身邊不遠處赫然站著王瑜,還有大姐夫孟俊。

儘管都是姻親,但當著滿院子武官的面,張越也只能衝兩人頷首微笑,隨即就往裡頭走去。兵部四司的司官辦事在二門,而三位堂官辦事則在三門以內,他才一進三門,就有一個書吏迎了上來,磕頭過後就說道:“張大人,尚書大人正在和馮侍郎商量遼東軍務,說是外頭那些武官煩您斟酌,需要見的就見,不需要的讓他們在武選司辦妥了事情就回去。”

“知道了。”

張越點點頭進了房,立刻就有人捧著一大疊卷宗過來。張越也不耐煩一份份翻,只聽那書吏一個個官職名字念下來。待聽到王瑜的官職,他忍不住心頭一驚。在他離京的時候,王瑜就已經官進指揮僉事。如今卻不但調回了京城,而且進錦衣衛指揮同知。如此快速的升遷速度,就是一些勳貴子弟也不能及,這無疑是賞賜永樂十八年時的那樁功勞了。

因為外頭等候的武官人數太多,張越只是按品級見了那些四品以上的武官。這其中,孟俊的品級最高,自是頭一個進來。因是衙門公務,旁邊還有一個書吏站著,郎舅倆也不好多說什麼,辦完事情之後,孟俊就告辭離去。如此一個個見下來,張越竟是連一句閒話都沒工夫和人說,等到一體辦完,已經是大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他還來不及打發人去問尚書張本和馮侍郎那邊進展如何,外頭就匆匆有人報說,黔國公世子沐斌求見。

沐斌進京之後就辦妥了到國子監讀書的事宜,但還沒有正式入學,這幾天一直在各家勳貴姻親府邸拜會,還在姐夫成國公朱勇那兒住了一夜。這天他到兵部衙門來,卻是為了打聽麓川的軍務。這對於別家勳貴來說自是不合規矩,但對於奉有世代鎮守雲南旨意的沐家來說,卻是理所應當,因此,一旁侍立的書吏也默不作聲地退了下去。

得知麓川已經彙集了雲南都司和總兵府麾下的三萬餘兵馬,沐斌不禁皺了皺眉,隨即建議是否可調柳升之前徵交阯的那些兵馬。這事情張越也不是沒想過,此時便搖了搖頭,指出徵交阯的軍馬此前已經勞累不堪,不宜再用這支疲師再徵麓川。於是。因著援軍和軍餉等事宜,一路上還算友善的兩人少不得唇槍舌劍,末了沐斌方才長長吁了一口氣。

“看來,麓川事便是著落在張大人身上,我以後少不得要常常叨擾了。”

高聲說完這句話,他不動聲色地往後橫了一眼,隨即把聲音壓得極低:“元節知道麼,皇上已經決心在冬至之前冊立太子。昨日我謁見皇上的時候,皇上還問過我家小子的情形,我記得你家裡似乎有剛出生的兒子,不妨早些預備預備。只要皇上下決心,別人是擋不了的,要知道,當初曾經勸皇上少遊獵多讀書的戴綸林長懋都已經下了錦衣衛詔獄。有了他們的例子在前,只要皇上下決心,別人再也勸不了!”

張越知道,沐斌自然不是單單在自己面前賣弄訊息靈通。相比沐家在京城的訊息渠道,自然是張家的耳目更靈便,即便如此,他仍是半真半假地問道:“文輝兄這訊息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