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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實在是蹊蹺。可九娘和家裡已經不怎麼相干,應該不至於惹人算計才對……想著想著,他便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滿心都思量著剛剛秦儀的言行舉止。
那位五少爺常年在外,跟的又是那麼一個有錢有權的老太監,他若不是真心為家族謀劃,到頭來家主那一輩的幾位老人豈不是白費心思?家主掌權的六七年來,家裡一直在籌劃著能夠脫離海南,可勳貴們雖資助過,別的事情都一概不應,家主不得已方才把心思放在了宮裡的太監身上,陸陸續續已經送了無數錢,偏還不敢洩露真實底細。如今,御馬監太監劉永誠已經是瞅著有些不得志了,倘若秦懷謹這裡再有什麼閃失,家裡指不定就連財路都斷了。
穿過好幾條大街,沿著一條陰暗的小巷前行了很久,老安方才在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前停了下來。敲開了門順順當當入內,他便熟門熟路地直奔正北的屋子。打起竹簾一跨進門檻,他就看到了一個老者正坐在太師椅上打瞌睡,連忙快步走上前去。
“二老爺。”
“唔……”座上的老人陡然之間驚醒了過來,看清面前躬身站著的是老安,他立刻提起了精神,沉聲問道,“長昕那裡怎麼說?”
當著老人的面,老安不敢提起之前秦儀生硬倨傲的態度,只能揀好聽的解釋了一番。然而,他雖低著頭,老人卻仍是看清了他半邊紅腫的腮幫子,忽然重重一下錘在扶手上,厲聲打斷了老安的話:“你不要遮遮掩掩,他究竟是個什麼章程態度,你給我說實話!”
看到老人死死瞪著自己,老安雖然很不想說,但終究架不住那炯炯的目光,只得一五一十說出了之前的情形。見老人果然氣得直髮抖,他忙又勸道:“二老爺,五少爺興許是在那老太監那兒受了氣,故而對家裡的事情有些不上心,可他畢竟不會忘了自己姓什麼……”
“我看他根本就忘了自己姓什麼,他以為自己真姓秦!”
老人拿起旁邊高几上的一個茶盅,劈手就想砸,可高高舉起之後,他又緩緩將其放了下去,渾然不覺那茶盅中溢位來的水已經順著他的手濡溼了衣袖。良久,他才深深嘆了一口氣,蒼老的臉上盡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自從家裡一夕之間遭受大難,不但天塌了,就連好容易得來的榮華富貴也付諸東流,全家甚至一下子被遷徙到了這天涯海角,家裡上上下下的人始終惦記的就是解除禁錮,讓後人有出頭之日。為了這個,大哥不顧人反對派家下人悄悄去經商,對那些番商粵商卑躬屈膝,好容易分得一杯羹;我接手之後就拿這些年積攢的錢財去聯絡中貴。可是,這些小一輩的竟是全都不爭氣!長天說是死了,可實際上還不是跑了出去?長昕也是一樣,分明是不想再擔責任,其他幾個小的也都是懦弱無能……偌大的丘家,竟是尋不出一個有擔當的人!”
看到老者頹然倒在了太師椅上,老安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唯有陪著嘆息了一聲。他這一代的世僕還能忠心耿耿,可下一代還有誰肯奉一個沒落家族為主?
第十五卷 觀南海 第009章 龍舟疾,驚變起
自明初開始,廣州每年端午都會舉行龍舟大賽。地點就是在海珠島對面的珠江河道上,離黃埔鎮也近。如今流經廣州城南的珠江可不比日後逐漸淤塞的珠江,河流最寬處足有兩裡,當地人素來稱之為小海。在這樣寬闊的江面上賽龍舟,那龍舟自然是異常高大華美,雖由官府出面主辦,各條龍舟卻都是本地富戶商人出錢出人,參加人數最多的時候能達到二三十條。
儘管去年才是天子大喪,但由於洪熙皇帝朱高熾留下了喪事一應從簡,民間不禁嫁娶的制度,因此這一年的賽龍舟也沒受到影響,但官府為了不張揚,龍舟數量便減少到了十條。
這些龍舟每條都是十幾丈長,六七尺高,龍舟上還有樓閣,上頭塗漆繪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