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些事情縱使他這個皇帝也不好說什麼做什麼,唯有平日待孫貴妃更好而已。

小公主如今已經兩歲,聽她奶聲奶氣地叫著父皇,朱瞻基自是心頭高興,便笑嘻嘻地拿著桌上果盤中那些鮮豔的糕點,正逗得開心的時候,他忽然瞧見王瑾鬼鬼祟祟地站在門口,遂隨手把那塊紅豆糕遞給了一旁的乳母,命其好生看著小公主,這才站起身來。

到了門口,看見王瑾忙不迭地行禮,他就沒好氣地擺了擺手,又問道:“你送英國公去了那麼久。可是他說了什麼?抑或是給了你什麼好處打聽訊息?”

“是,英國公確實囑託了小的一件事,不過這好處卻是不曾有。英國公為人方正嚴肅,哪裡屑於做拿小恩小惠收買人這種勾當。”王瑾膝蓋沒著地就看到朱瞻基叫起的手勢,自然順勢站起身來,又賠笑把張輔的囑託複述了一遍,這才說道,“說實話,小的那會兒又疑惑又納悶,英國公素來不是貪得無厭的人,張信能當兵部侍郎已經是額外加恩,他怎麼就會隨隨便便再請恩典,這世襲豈是那麼容易的?”

“怪不得皇爺爺在世的時候最信賴他,父皇也褒獎他雖為武臣,知禮過六卿,他能多年穩居高位,這不驕不躁便是一條,那些文官真該好好學一學。”

朱瞻基此時已經明白了過來,卻也沒有向王瑾點透,感慨了一番便吩咐道:“你去兵部傳旨,召兵部侍郎張信到乾清宮。朕要見一見他,看看英國公這‘煞費苦心’舉薦的人究竟如何。”

張信從前當工部侍郎的時候隨班遠遠見過時任皇太孫的朱瞻基數次,但之後又是貶謫又是丁憂,便一直遊離在朝廷中樞之外,就是此次起復,也還沒有單獨面見天子的機會。因此,這會兒跟著前頭引路的王瑾來到這乾清宮,他只覺得心頭說不出的激動,等王瑾若有若無地暗示先頭英國公見駕時已經舉薦過他,他更是感到一顆心跳得飛快。

多年蹉跎,他總算是等到了撥雲見日的這一天!

“朕從呂震之請任卿為兵部尚書,那時候倒沒想到卿便是英國公的從弟。”端詳著張信,朱瞻基覺著對方和張越有幾分相像,便和顏悅色地說道,“張家是將門世家,上上下下對用兵之旨都深有見地,就連張越年紀輕輕,在兵部也是屢建奇功。如今你任兵部侍郎,朕倒是要問問你,對於眼下的軍情可有什麼建言?”

張信自打就任之後,就對兵部事務狠狠下了一番氣力瞭解,而自從兵部尚書李慶調任南京,覬覦尚書之位的他更是花了好些天的工夫整理心中所思所得,此時皇帝開腔發問,他便把精心準備的話有條有理一樁樁一件件說了出來。

因之前朱高熾即位之後便是暫緩用兵、暫停下西洋、罷諸道金銀課等等,他自覺朱瞻基雖開海禁,其餘事務卻也應當沿襲之前那一套。再加上北邊瓦剌韃靼稱臣納貢很是恭順,而黃福前往安南之後,那邊也漸漸恢復平靜。他自然是力主削減南北備邊兵員,屯重兵於京師,又指出陽武伯張攸鎮守交阯已經有四五年了,也到了輪換的時候。

朱瞻基聽著聽著,心裡漸漸有些不以為然。他和父親朱高熾的想法不同,朱高熾覺得永樂年間南北連番大戰,如今應該罷兵不用以求休養生息,同時也能漸漸削除那些勳貴的兵權和影響力。但他曾經跟朱棣出塞,深知北邊的蒙古乃是狼子野心,長時間不打不但會任其做大,就是邊疆守備兵力也會逐漸弱化。祖父朱棣第三次北征的時候,將兵就已經削弱太多了。

而張越臨走前,給他上兵事十條時,更是清清楚楚地指出,交阯鎮守總兵絕不可一而再再而三地更換,交阯布政司的官員也不可輕易調動——不但如此,朝廷還需優撫。交阯孤懸西南,之前曾經多年不從王化,好容易用一員將領以及一批官員使得上下民心歸附,動輒換人便意味著政策大變,之前的局面很可能毀於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