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果,雖說口味上佳,可究竟不耐存用,只能南方享用而已……”

說到自己的老本行,劉達自然是滔滔不絕,隨即又眉飛色舞地提起了自己在爪哇等地試驗農具的情形,繼而便搖頭嘆息道:“這些地方的土地膏腴,產量也不少,可不少人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遠不如咱們的農人勤懇。就拿農具來說,不少都很不像樣。我這裡頭的不少種子都是幫人做農具的時候換來的,雖說方銳和喜兒都笑我白費功夫,可我的本行就是做這些農具,我本來就是一個農人,怎麼能忘了本?”

張越前生見多了出身農家有錢就忘本的暴發戶,今世也見慣了父母耕種供科舉,發達了卻對出身諱莫如深的官員,因此對於劉達這最後一句話,他自然而然生出了深深的認同感,於是不禁欽佩地點了點頭。

“若是天底下的人都如劉師傅你這般有心,何愁做不成事情。這樣,這些稻種你留下如何耕種的要訣,我精挑幾個長工,先在府城周邊的農田上試種幾畝。至於水果,雖說運輸是不便利,但做成果酒,大戶人家的女眷興許會喜歡。再說。廣東一地的富商極多,不愁沒人買。總之,試一試不過多花費些人力時間,將來若成功,百姓也能多一條養家之道。”

兩人從前在山東的時候就搭檔幹過此事,如今自然更不在話下,於是當即便在屋子中緊鑼密鼓地商量了起來。說起從前的村互助合作,劉達自然建議如今也可以推行,張越卻搖了搖頭說:“南北民風民俗都不同,再說我如今是布政使,和當初只管一府之地不一樣,方方面面得先打點周全了,才能大刀闊斧,否則也是徒然。”

黃埔港碼頭。

由於這兩天沒有船入港,原先在碼頭上覓活計的苦力大多去了珠江內河的幾個碼頭,只有零星幾個希望撞運氣的漢子仍在碼頭上晃悠。和那些掛著各式各樣旗幟的番船相比,劉達等人的那條船自然顯得極其普通。既然靠了岸,這條船上便只安排了兩個水手輪流看著,其餘人都輪流去城中享樂吃酒,方銳和喜兒偶爾會來船上看一看,平日都冷冷清清。

這會兒乃是午後,碼頭上並無什麼遮陽的去處,熾烈的陽光毫無顧忌地大把大把灑在地上。這裡是市舶司管轄的處所。就連商人也不許擅入,只有一隊隊巡丁走過。兩個負責看船的水手不樂意悶在船上,便和之前其他人一樣在船前支起了油布棚子,在那兒用骰子賭些小錢取樂。雖說背井離鄉一走就是一年半,但東家大方慷慨,他們的腰包如今都鼓鼓囊囊的,兩人自然興頭極高。

“大,大!他孃的都已經開出六把小了,就不能讓咱順心麼……他孃的,竟然又是小!”

“盛老四,就是十個銅子的小賭注。那麼在意幹嘛,前幾天你在廣州城有名的花柳巷裡頭包了一個紅阿姑三晚,相比這一把,那價錢可大了!小弟可提醒你,小心回家大嫂不高興!”

“呸,她一個女人家敢管我的事?”

嘴上這麼說,那盛老四卻不安地摸了一把腰包,很有些心虛。這回船到廣州,東家就結清了之前所有的工錢,而他帶的那些私貨也都賣了出去,摺合成錢也有兩三百貫,可前幾天在那種銷金窟廝混了一番,身上剩下的就只有一千貫新鈔,也就是十幾貫錢,根本不夠家裡開銷。婆娘是實在人不會埋怨,可家裡的三個孩子怎麼辦,到時候他哪裡還有臉?

早知道如此,就不該迷戀女人的肚皮,學學他這同伴主動留下來看船,一天還有五貫新鈔的進項,總比雙手空空回家強!

心不在焉地又賭了幾把,也不知道是因為他興致大壞還是手氣實在太糟糕,竟是每把都輸,生生讓坐莊的同伴贏了幾百文錢。到最後,他把剩下的幾十文錢一股腦兒一推,沒好氣地說:“再賭這最後一把,賭小,要是再輸我也不玩了!”

那小個子水手笑嘻嘻地拿瓷碗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