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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巷子,他就看到了三三兩兩坐在街角或是四處遊蕩的敗兵,眉頭不知不覺就皺了起來,隨即重重一鞭抽在馬股,一陣風似的疾馳了出去。
和黃福一樣,陳洽也是自安南用兵開始就在軍中參贊任職。他洪武朝出仕,論資歷在朝中也僅次於蹇夏,奈何黃福在時也得靠著張攸方才能節制那些驕兵悍將,他即使再有才幹能力,卻是絲毫奈何不得那些將官。昨天從總兵府帶人回來,雖有彭十三將昔日共事過的那些兵將喝止,又親自督著他們帶兵退走,仍有二三十個百戶千戶之類的軍官圍在布政司門前。
此時此刻,陳洽實在是被這些人鬧得激起了火氣,厲聲喝道:“朝廷已經派了大軍出征,不日就能抵達交州府,到時候大軍隨行自然是糧草兼備!你們現在就要預支十日糧草。若是遇賊兵攻城,到時候滿城官民怎麼辦?陽武伯有命,所有軍官全都回去收拾敗兵到西城集合,若是再有鬧事的,一體按照軍法處置!”
他的話雖說得嚴厲,這些軍官又哪裡肯聽,其中一個左臂軟綿綿垂下來的軍官就排開眾人上前,不依不饒地嚷嚷道:“陳尚書口口聲聲的敗兵,可這敗仗又不是咱們樂意打的!若不是榮昌伯不聽底下人言冒進打了敗仗,我們怎麼會落得現在這樣的光景!一路上缺醫少藥又是斷了糧草補給,有的人是傷重死的,有些人是病重死的,也有些人是餓死的!”
“沒錯,咱們背井離鄉在這種鬼地方一呆就是十年八載,如今還要餓肚子,哪有這種事!”
“平日讓咱們屯田,這打仗了卻得放下鋤頭去當兵送命,還得攤上那種膿包主將,咱們已經夠倒黴了!拼了就是一個軍法處置,總比餓死的強!”
“陳尚書說是陽武伯的軍命,可據我們所知,陽武伯如今自個兒都已經傷重不起了,他哪裡會說這樣的話!底下的弟兄們都已經受不得了,再這麼下去我們也彈壓不住!”
儘管身邊還有幾十個衙門的皂隸差役,更有張攸派來的十幾個家丁,但眼見群情激奮,陳洽深知萬一鬧將起來極可能牽涉到滿城敗兵。額頭上頓時溼漉漉的。就在眾人七嘴八舌鬧騰不休,他嘶啞著嗓子規勸毫無效用的時候,後頭突然傳來了一聲暴喝。
“你們眼裡還有軍法嗎!”
眾軍官齊齊回頭,眼見一個身穿大紅官袍的年輕人倏地從馬背上跳了下來,頓時都愣了一愣。有人正待開口,張超就排開眾人走上前去,對陳洽先是抱了抱拳,隨即轉身看著這些看著灰頭土臉,剛剛卻理直氣壯的軍官。他雖然沒打過大仗,可在地方衛所和京衛之中浸淫多年,父親寫信往往是提點軍中事和用兵方略,因此他比陳洽更能瞭解這些人的心思。
“打了敗仗不是什麼可恥的事,那是領兵主將的錯,不是你們的錯!不但如此,戰敗了還能收束麾下兵馬,能夠平平安安把他們帶到交州府,你們不但沒錯,而且還有功!”
雖不知道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年輕人是誰,但無疑,這番話比之前陳洽和那些參政參議說的話都順耳,於是軍官們都漸漸安靜了下來。而陳洽等人這會兒也顧不上張超是否信口開河。在他們看來,但只要能壓住這些人,許下的空口承諾再多也無所謂。
“麾下的兵沒飯吃,你們為他們請命,這沒錯,可錯的是你們不該在這時候鬧!眼下是什麼時候?因為兵敗,交州府如今只有往西北東北的路還暢通,南邊叛逆情形不明,萬一城中糧盡,這裡守不住,你們離開交州府還能往何處去?若是迎頭遇上朝中大軍,單單敗兵兩個字,你們之後就只有戍邊編管,比如今苦十倍!這當口,口糧只能一日一發,要緊的是齊心協力保交州府不失,等到援軍一至,那時候你們就是真正的功臣,不是敗軍!”
差不多意思的話陳洽也不是沒說過,但他是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