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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半池墨已成,他的腹稿也已經打好,坐下之後就在紙箋上奮筆疾書了起來。
“……此行神威艦不過百餘,兵員不過九千,善戰者不足兩千,遠遜於前時。占城雖小國,不易折也。然公數使西洋通曉夷情,必有折服之法,無需旁人獻庸策……然叛軍所在雖不明,兵敗卻不外乎遁海上。海上戰舟唯神威艦,請公多加留心……”
只在末尾,他問了一句之前出海所餘的財貨,這才放下筆從頭到尾通讀了一遍。封口之後,他正要把信封遞給那信使,就聽到外頭驟然響起了陣陣喧譁,也顧不得這些,連忙往外走去。在那裡一站,他就聽到嘩嘩的雨聲中,西邊的方向赫然是傳來陣陣火銃的爆響,此外則是廝殺聲和慘叫聲,聽著讓人陣陣心悸。
大皺眉頭的他連忙喚了一個雜役去打探訊息,結果那人一去就是小半個時辰,到最後他還沒回來,彭十三打頭,十幾個家將家丁倒是風風火火地衝進了院子。
“怎麼回事?”
“去得早不如去得巧,咱們這些人倒是在那裡和幾個打算混進火藥庫放火的賊人幹了一仗!”身穿蓑衣的彭十三拍了拍手中那全是水珠的油布包裹,笑呵呵地說,“我是多年不用火銃了,放槍不如射箭,只能嚇嚇人,倒是他們幾個好本事,不愧是跟著陽武伯在這兒鎮守多年的,四槍撂倒四個!這大雨對咱們不利,對於那些準備殺人放火的賊人更不利!”
如今的火器準頭有限,但火銃手終究比弓箭手好訓練,一陣亂槍足以打亂敵軍的陣腳,尤其是馬隊戰象之類。蒙古和明軍打仗打得多了,不少戰馬都對火銃有了抗性,而交阯那些戰象卻仍是最怕火器。因此,彭十三說得輕易,張越也不禁贊同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候,外頭又傳來了一聲嚷嚷:“陳指揮使的船隊到了沙河!”
第十六卷 挽狂瀾 第017章 杞人憂天
交址多江河,水系四通八達。昔日張輔率兵南征,在各條大江上大仗小仗打了不計其數,富良江甚至一度出現江水為赤的駭人景象,柳升也將過水軍。於是,之前在交州府整軍待進的時候,柳升一面讓陳洽負責收攏鄰近州縣的舟船,一面讓舟橋營造新船兵徵發民船為戰船,僅僅用了一個半月,就拿出了大小舟船三百餘。此番陳華船至,無疑預示將正式進兵。
儘管火藥庫險些遭了賊人縱火,但由於看管得宜並未有失,張越又招來了當地縣令安撫百姓,並沒有藉此大肆追查,於是很快就安撫了下來。石市縣令並不是土官,而是祖籍廣西的一位舉人,永樂年間自請來這裡任職,如今已經過去了整整六年。當初的銳意消磨殆盡,因此安撫了百姓之後他就時時陪侍在張越身邊,為的就是倒一倒苦水,哪怕不當官都成。
由於洪武朝的嚴刑峻法,大明計程車大夫不敢拒仕。出仕之後也很難掛冠而去,否則便是大罪,因此這位石市縣令即便思鄉幾近瘋狂,但也終究不敢撇下這一縣公務悄悄歸家,因而訴苦情的時候自是情真意切,到最後更是涕淚交加。
“大人,卑職在交址一任八年,家中雙親和妻兒子女全都是一直沒見過,實在不想一朝丁憂才能得見家人。不止是卑職一個,當初交址選官的時候,除了那些謫官,其餘都是從雲南和廣西選的舉人,那會兒不少人都是滿腔志向,可終究架不住這兒……這些年來,各州縣林林總總傳來的死訊不下於二十,有被叛逆殺了的,也有病死的,若一直這麼苦熬,哪裡還有心思牧民?”
“入交這些天來,你們的這些苦情我也都看到了,此前我已經有奏疏送入京城,便是專為交址派官一事。畢竟,九年一考對於交址官員實在是太嚴苛了。你如今專心安撫民眾,有空了把鄰近州縣官員等等的情形一起報給我,我到時候作為夾片一起上呈。”
石市縣令此番是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