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朵頤了起來,不禁愣在了那兒——他剛才根本沒有提到裡甲法,張越怎麼會猶如未卜先知似的明白他的話外之音?看見一群黎兵圍著火堆好奇地往這邊瞧,王志又走上前送來了黎寨自釀的美酒,張越一概含笑收下吃喝自如,他也就把那些思量暫時丟開了,索性一門心思填肚子。

瓊州府的所有州縣幾乎都是環海岸線而建,中部以黎母山為中心,越往中央生黎越多,和外界往來越少。三十六峒隸屬於曾家東都,位於定安縣以南,旁邊是南黎都和南資都,此次聞訊而來見張越的何止一兩百人,身份不夠的往往都是三十六峒大首領王正擋駕了。

然而,張越回程這一路上,卻仍是有黎族峒首冒出來,大多都是打聽此前的約定,但也有少數在密林裡專幹劫道營生的,想要從這瞧著像是有錢人的官府人身上撈點油水,然而,三十六峒派出的五十人都是好手,這一路開道殺人毫不含糊,到最後前頭開路的更是在旗杆上高高掛起了兩顆腦袋。

對於這樣野蠻的舉動。于謙這個御史自然是極其反感,但王志解釋說這些散居密林的都是被部族驅趕出來的罪人犯人,若是不加以震懾,這些人只怕會前赴後繼地上來搶劫,到時候只會殺更多人。於是,見張越沉默不語,于謙也只能深深嘆了一口氣。

由於返程直奔澄邁,一行人越過建江,走的路就和之前不同了。等到進入了海南衛管轄的一個小鎮,路上黎人雖多,遍體紋身的男女卻大大減少,人們也不再身著裸露的衣衫。充當嚮導的王志一面走一面解說,而路上的人對於這浩浩蕩蕩的一行也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在他們看來,能夠帶這麼多護衛的必定是本地豪酋,可被簇擁在中間的幾乘竹轎上卻分明都是漢人打扮的男子,實在是有些不倫不類。及至張越等人進入西峰馬驛,鎮上的人方才明白這是官府來人,也就釋然了。當夜,已經露宿三日的張越在屋子裡點起了避蚊蟲的薰香,總算是睡了一個安穩覺,而西峰馬驛也連夜派出了信使前往澄邁送信。這個驛站乃是隸屬澄邁縣的兩個馬驛之一,距離澄邁縣大約四十餘里,一晝夜便足以打個來回。

一夜好睡。次日一早,張越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有些迷迷糊糊。直到穿好衣裳之後,小廝三秦又打來了水服侍洗漱,他這才懶洋洋地問了問時辰,得知已經是巳時一刻,他這才訝異地挑了挑眉:“怎麼這麼晚了,就沒人來催過麼?”

正忙著擰毛巾的三秦聽到這話,就笑嘻嘻地說:“之前這一路急趕,上上下下都累慌了,咱們也都是過了辰正才陸陸續續起來,就連於侍御也只是早一刻鐘。這會兒剛剛用完早飯在見人。剛剛外頭牛敢回話,盧知府和澄邁知縣兩個人都到了,如今都在於侍御那裡。對了,張大哥也已經來了,正在外頭和牛大哥說話。”

因為靈犀有了身子,張越此前就把彭十三留在家裡隨父親張倬辦事,除了琥珀之外,只帶了三個護衛和家裡的兩個妥當小廝。此前抵達瓊山縣時,考慮到去黎寨路途遙遠危險難料,他就選了兩人護送琥珀先去澄邁。琥珀雖有心跟隨,但那一路全都是大男人,她這男裝若一露餡,落在於謙這個御史眼中更是不好,於是只得答應了。因此,這會兒聽到一直在澄邁辦事的張布也已經過來了,張越連忙讓三秦把人叫進來。

和腦子裡一根筋的牛敢不同,張布辦事情更周到機敏,因此彭十三一早就說過,他鐵定是徒弟裡頭第一個出師的。進門行禮之後,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把到了這兒之後遇上的種種事情如實道來,尤其是曹吉祥和他在慈善寺中的佈置和廝殺等更是講得詳細。末了,他才低聲說道:“遵照大人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