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我怕驚擾了你二伯父,所以出來看看,順帶使個人去你那裡瞧瞧是否起了,沒想到你正好過來。趕緊進來吧。”

此時已經是接近亥時,張攸卻還沒睡下,見張越跟著張倬進屋來,他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掃了一眼張倬問道:“我就說了,不用管外頭那些動靜。橫豎是黔國公的家事。你我在這裡一住就是幾個月,已經很是打擾了人家。若是真的知道些什麼,也不是什麼好事。”

今日水榭用午飯時相見的時候,張越沒來得及細細打量張攸,此時再一端詳,他就發現不過是數月的功夫,張攸的臉上就多出了深深的暮氣,原本因為征戰而留下的皺紋,如今顯得更加扎眼,而頭上一根根清晰可變的白髮夾雜在黯淡的黑髮之中,更是流露出了蒼老的氣息。而這些話語不知不覺透出了一種心灰意冷,再沒有往日的銳氣鋒芒。

先前在交阯受傷不過是皮肉,而到了這裡之後經歷的那一遭,恐怕對張攸也是壓力非輕。人非草木,即便並不是愛得死去活來,可總不會一絲情分也沒有。況且,人又是為自己而死的,夜夜夢迴的時候,難免想到的都是她的好處。

“二伯父說的是,別人的家事,自然沒有我們去管的道理。但畢竟咱們都住在這裡,也不知道是否會真的牽連到咱們,不過是多個預備而已。”

張越笑著替自己的父親圓了一句,旋即就坐下來陪著張攸說了一陣子話,巧妙地把他的思緒引到了京城的家裡,又是說張超如今兒女雙全,又是說張起要調入京營磨練,待到最後方才吐出了最關鍵的一句話:“二伯父當初在外征戰那麼多年,蔭庇了妻兒。如今你不打仗了,自有兒子孫子努力掙前程讓你享清福,人生在世,還有什麼比子弟爭氣更欣慰的?”

“好你個小子,你這話聽著,我怎麼覺得你是在說你自己和你爹?”

張攸終於笑了,打量了一眼旁邊的張倬,他就看向了一邊的張超,因嘆道:“你說得沒錯,當老子的就算掙下再大的家業,得了再顯赫的爵位,要是子弟不爭氣敗家,那一輩子辛苦也是白費。超兒和起兒雖說沒你那樣爭氣,好歹不是什麼紈絝,犯了錯也知道改,等我回去了好好教導,他們也能更有出息……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今後便得看他們了……”

聽到父親這麼說,張超忍不住別過頭去,深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平復下了心情。這時候,張倬少不得也湊趣地加了進來說話,又按著張超在小杌子上頭坐了。就在屋子裡正熱鬧的時候。外頭忽然傳來了一個誠惶誠恐的聲音,聽著彷彿是先頭遣出門外的一個小丫頭。

“奴婢拜見黔國公夫人。”

一聽這話,屋子裡的張家四人頓時面面相覷。有道是男女有別,雖說住在這兒,但程夫人白天就算探望送東西,也多半是遣心腹媽媽或是丫頭,亦或是長子沐斌代勞,極少親自過來,就是請人過去相見也都是不常有的。如今已經過了亥時,這位國公夫人怎的會親自來?

愣了一愣之後,張倬便叫上張越起身到了外間。見一個丫頭挑簾,竟是沐斌親自扶了程夫人進來,父子倆便迎了上去。張越只瞥了一眼程夫人,就發現她打扮異常樸素,身上青緞衫子外罩著半舊不新的石青色繡花褙子,髮髻上只有一支瞧著不那麼光鮮的金簪,胸前掛著一串佛珠,瞧著慈眉善目和藹可親。兩相廝見之後,程夫人便歉意地笑了笑。

“這麼晚了,沒使人說一聲就親自過來,攪擾了你們一家說話。”

依照程夫人的本意,自然是不能就這麼把事情原委倒出來,但得知事情的沐斌趕過來之後,一番話卻把她給說服了。如今不是人家求自己,而是自己求人家,再說,先前方水心的事也是她做得虧心了,這當口再擺什麼架子,要真是讓人起了厭惡之心,那時候便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於是,她此時不但是身段放軟,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