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異常溫和。

張倬雖來了幾月,卻也沒見過程夫人幾面,但此時也察覺到程夫人彷彿是另外有事要說。果然,他客氣地回了兩句話請程夫人母子坐下,這位天底下數得著的貴婦便嘆了一口氣說:“實不相瞞,今晚我過來,實在是有事商量。剛剛外頭的吵鬧想必你們也聽到了,實在是因為南邊又出了一件大事。好端端的芒市土司突然暴死,撂下一個部族的子民,一群族老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竟不知道是誰聽到的風聲,直接尋到這裡來了。我家老爺平素訊息靈通,這一回竟不知道那裡的土司沒了,雖已經派人去府邸送信,可他已經出城去了衛所……”

張越瞧見她一面說,一面拿眼睛覷著一旁隔開內外那薄薄一層簾子。心裡已是瞭然她此來的目的。方水心的死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緊的就在於她的身份。也就是說,這麼一件事要是被人揪出來,那就是最大的把柄!他這邊廂還沒想出什麼法子,那邊廂竟然芒市土司突然就死了,這人怎麼死得偏不是時候?

就在這時候,那一層薄薄的繪著水墨畫的白綾簾子被人高高打了起來,緊跟著就是張超推著張攸從裡間出來,父子倆的臉色都很是複雜。方水心自刎死後,這孩子便由黔國公府派出了幾個妥當的丫頭和媽媽一同照料,他們倆一個因為心灰意冷,一個因為自責尷尬,也只是偶爾去瞧瞧。可縱然如此,聽到這樣的訊息,他們也不能再不出面。

然而,沒等張攸說話,張越就皺著眉頭問道:“請問夫人,芒市司可是毗鄰麓川司?”

這時候卻是沐斌介面說:“正是如此,麓川思氏向來是整個雲南最不服王化的土人,但和他接壤的芒市南甸等等對朝廷都很恭順,老爺平日也常常接見他們。畢竟,如今思氏雖說反跡不明,可終究是有隱患在,一直想著往周邊擴張,需要這些土司制衡。再者,為了讓他們有實力對抗思氏,從祖父到父親都花了不少氣力,所以不得不安撫他們。我陪著母親來尋兩位世叔和世兄,也只是為了想出一個好辦法。畢竟,別說以趣哥的年紀不可能承襲土司之位,就是朝廷,也不會這樣輕易冊封土司。而且,京城曾經辦過喪事,這是最要緊的一條。”

聽到這話,張攸忍不住看了一眼張超,見長子慚愧得低下了頭,他不禁心中長嘆。東方氏的脾氣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他心裡對她也頗有愧疚。在外征戰十多年,撂著她在家裡侍奉母親養育兒子,因此不少事情他也不想太苛責了他,只是這件事處理得實在太草率了。在心裡仔細想了想,他便扭頭看著張越說:“越哥兒有什麼好主意?”

見父親張倬和大哥張超瞧著自己不說,就連程夫人和沐斌也都看著自己,張越不禁異常鬱悶,心想自己又不是眉頭一皺計上心頭的諸葛亮,更不是妙計多多的一休哥。對於雲南的地理,他也就是因為此前注意過方水心的事而稍稍瞭解了一些,倉促之間哪來的好主意?然而,他剛想推脫了過去,突然就想到了極其要緊的一條。

芒市司距離雲南府昆明縣大約千多里,而且土人不可能有那麼無孔不入的訊息渠道,別說方水心的事自程夫人以下都諱莫如深,就算訊息走漏了出去,怎麼可能是芒市司先鬧出來?而且,他剛剛就覺得,現任芒市土司的死實在是太巧了!聯想到先前沐英沐春父子先後徵過麓川,他自是免不了把兩件事聯絡在了一塊。

事有反常即為妖,他略一沉吟,便把自己的這些疑心說了出來。話一說完,曾經在西南呆過很久的張攸便面色一凝,倒吸一口涼氣說:“若真的是麓川思氏乾的,那麼極可能西南轉眼便會有變。夫人若是不介意,可否讓我見一見那幾個芒市司過來的族老?雖說水心已經去了,可她畢竟是我娶過門的女人,也是孩子的父親。”

一聽張攸願意出面,程夫人頓時鬆了一口大氣,但還是看了看身邊的兒子沐斌,這才站起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