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忘前主,又討好了今主,聽在耳中頗為動聽,張越不禁微微一笑,心想果然不愧是日後的權閹,對情勢看得一清二楚。

張謙卻沒看曹吉祥,而是對劉永清問道:“錦衣衛在瓊州府有多少人?”

一聽這話,劉永清頓時愣了一愣,偏著頭想了一想,這才答道:“因咱們衛所偏遠,所以雖說置了千戶。在廣州的這個衛所從上到下滿打滿算也就是五十六人。至於州府則是更少了,大多也就是在幾家車馬行裡頭設幾個眼線。至於瓊州府……那地方既然說是天涯海角,又是黎人盤踞之地,可以說是精窮,所以只在澄邁和臨高各有一家車馬行,每月眼線送來的奏報頂多也就是一條兩條,沒什麼人手。”

“果然如此。”

想起剛剛張越就是這麼說,張謙不禁嘆了一口氣。就算他能夠憑自個的身份指揮得動錦衣衛,但那麼一丁點人有什麼用?要說顧興祖哪裡不好住,偏偏住進了都司衙門,這還真是一等一的絕戶計,沒了掌握通省兵權的都指揮使李龍,他們沒法指望那些衛所,這手頭的人力調派一下子就是捉襟見肘!

“廣州到瓊州府大約有多遠?”

“距布政司一千七百五十里,若是快馬加鞭日夜疾馳,哪怕以一日六百里計算,再加上渡海的時間,至少要四天。”

見張謙眉頭緊皺,張越又解釋道:“鎮遠侯必定是自己前來廣州,另派了一路人前往瓊州府,這會兒說不定人已經到了。好在之前因為黎人刺殺的事情,我早就行文瓊州府下令徹查那幾個黎人的來歷,這是有案可查的事,案卷等等都在我手頭。而且,我恰好因著英國公的吩咐,派人去澄邁探望丘家人,如今人應當還在那兒。”

想起丘國雍辦好了五嶽商行入官牙行的事就匆匆和張布趕回了澄邁,張越又皺了皺眉:“只不過,怕就怕鎮遠侯的人仗勢壓人。當地官府頂不住。若是那裡沒有民變而硬是被他們激成民變,到了那時候這亂局就必定要派大軍收拾,到頭來還是便宜了顧興祖。”

此時此刻,張越已經懶得再用什麼尊稱。果然,繼他之後,張謙也沒好氣地說:“咱家今日已經去見過他,軟硬兼施都用過了,可這傢伙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他是勳貴不假,可也已經是二代勳貴,竟然為了徐家那點錢財做出這樣沒臉沒皮的勾當!就算他把大帽子砸在咱們頭上又怎麼樣,又不至於傷筋動骨,這分明是損人不利己,咱家看他是糊塗了!”

“不,他不糊塗。”張越這幾天苦思冥想,已經是想通了大半,這會兒就直截了當地解釋道,“保徐家自然是他的目的,但也不值得冒這樣的風險。平定了廣西叛瑤,畢竟是徵蠻,算不得是一等一的功勞,但若是加上一句及時發現並撲滅廣東叛黎,這洞察先機的功勞就不小了,還襯著咱們都無能。也許皇上明白先頭的事。未必會給咱們什麼太大的處分,可調離廣東應該在所難免,到了那時候,他只要找些藉口在瓊州府多剿一段時間,即便沒了徐家,還有的是其他各商家逢迎他,說不定還能因兩廣蠻亂就此繼續帶兵鎮守貴州。”

曹吉祥和劉永青都是第一次接觸這等層級的事,聽著聽著,心裡不禁直冒涼氣。劉永青情知自個只是錦衣衛衛所的小小校尉,打定了主意上頭交待什麼他就辦什麼,絕不多嘴;而曹吉祥卻是躍躍欲試。待張越話音剛落,他就把心一橫站起身來。

“張公公,張大人,小的雖不才,但願意為您二位分憂。”

話說到這個份上,張謙不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這個跟隨自己好一陣子的年輕宦官。他和王瑾並沒有什麼往來,所以王瑾雖說舉薦了他來廣東,但說不定也有把老一輩的人打發出京城的意思,於是,他對於曹吉祥一直很有些提防。畢竟,京裡不少老太監都是徒弟乾兒子一堆,可到頭來陷在某個兒子手裡的也不是少數,他從不輕易收錄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