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一早皇爺爺更下旨處死蕭儀,總算是把這勢頭暫時壓了下來。這會兒召見周王,卻是因為午間那些科道官員又上了一大堆奏疏,皇爺爺已經下令明日在午門百官質辯。”

朱寧並沒有開口問是什麼奏疏,但手心已經是溼漉漉的。大臣們不敢指斥皇帝,不能再指斥時政,那麼既然朱瞻基如此說,剛剛海壽又提過有人彈劾周王久留京師不去,那麼其餘奏疏必然是指斥大臣。一想到朱棣那種動輒暴怒的脾氣,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皇帝從來不怕殺人,這回要真的是繼續鬧下去,這得掉多少顆腦袋?

“所以,我有一件事想拜託寧姑姑。”

見朱寧露出了注意的表情,朱瞻基便解釋道:“父親和母親如今既然都在京師,皇爺爺那兒自然能稍稍加以勸諫,但皇爺爺性急如火,此次風波鬧得這樣大,他未必忍得住。這件事要解決與其說是看他,還不如說得看那些官員。指望那些言官收回自己所說的話不可能,所以受彈劾的大臣方才是關鍵。我聽說前幾日在乾清宮張越打消了皇上治罪所有上書者的打算,這就做得很好。雖說言官未必領他的情,但父親和母親都贊過他識大體。你待會最好藉口探望杜宜人的機會去見一見張越,讓他明日質辯的時候設法轉圜一下。”

聞聽此言,朱寧方才鬆了一口氣,遂滿口答應了下來。起身正要走,朱瞻基卻忽然又開口叫住了她:“寧姑姑,我知道你在挑揀儀賓上頭仍在猶豫。雖說我這個晚輩不該多言,但我想說,周王逗留京師的時間不可能太長,否則必定有臣子彈劾。我知道你要的是那種既沒有勳貴子弟紈絝,也沒有寒門士子野心的儀賓,既然如此,我倒是有個人選。”

第十卷 燎原火 第014章 戲謔,捫心

由於三大殿被焚以及下詔求直言等等眾多事件,即便兵部近些日子並無急務,但張越這幾天不是很晚回家就是乾脆不回來。兵部四個郎中,只有他一個新人,其他幾乎都有五年以上的資歷,而很多員外郎主事等等都是方賓親自在廷推上爭取來的人選。於是,當這個從永樂七年就開始擔任兵部尚書的頂頭上司笑著吩咐他多擔些職責時,他自然不好推託。

然而,今天禮部主事蕭儀被處死之後,方賓卻忽然笑容可掬地對他說這幾天值夜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雖說奇怪於這位尚書再一次改變態度,但他這幾天實在是被種種事情折騰得慘了,因此實在懶得去猜測背後有什麼勾當,一散衙就徑直回了家。

因張越已經連續五六天沒回來吃晚飯,這天難得早回來,自然是引來一群長輩噓寒問暖,就連張超張起也對著他很是關切了一番。這當口就能看出文武之間的差別了,和文官們中間醞釀的那一場驚人風暴相比,武官要做的也就是管好兵員,其他的什麼都不用操心。用過晚飯,張越陪著祖母顧氏說了一會話,旋即就在老太太的驅趕下樂呵呵地回房去了。

杜綰如今已經不上北院大上房和其他人一同用飯,一應伙食都是這西院小廚房另做。這會兒廚房送來了一盤糕,張越見杜綰吃得香甜,隨手拈起一塊嚐了一口,結果酸得眉毛眼睛擠成了一團,旁邊的秋痕頓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少爺,這是太太專門為少奶奶準備的酸棗糕,可不是給您吃的。”

見張越笑吟吟的也不著惱,又接了琥珀手中的茶遞了過來,杜綰便斜睨了他一眼。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說正事,便看到張越雙手撐著炕桌,認認真真地說出了一番話。

“再過個把月孩子就要生了,大名恐怕有的是人爭著搶著要起,恐怕輪不到我,所以小名我已經想好了。倘若是男孩,就叫靜官;倘若是女孩,就叫三三,你看如何?”

“哪有男孩子叫靜官的,再說了,這三三又是什麼意思?”

“就因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