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瘦?身上的膏藥也貼的不少吧!”

見張越訕訕的,孫氏雖說心疼,但要再責備卻也無從說起。畢竟已經是朝廷官員,難道皇帝說什麼兒子還敢不遵旨?想到這幾天在外頭聽到的種種傳聞,她更是覺得心中有些愧疚,不免埋怨起了呆在南京不肯挪窩的丈夫——自家享福兒子吃苦,天下哪有這個理兒?

張菁雖說古靈精怪,但瞧見母親看著哥哥眼圈紅紅的,也就乖乖在旁邊坐了下來,歪著腦袋想了一想,她又把炕桌上的捧盒費力的拿了下來,送到了孫氏和張越面前。孫氏這會兒正在傷感氣惱的時候,瞧見這個方才莞爾一笑,又遞給張越。

“菁兒的一片心意,快吃,別辜負了。”

等張越隨手拿了一個黃金小餃吃了,她方才把捧盒又還給了張菁,吩咐眉開眼笑的她到外頭一個人慢慢吃,然後便說起了南京的那些家長裡短。雖說都是最雞毛蒜皮的小事,但她的面上仍是露出了幸福滿足的光輝,只說起這次一走就是幾個月,她免不了撇了撇嘴。於是,張越乾脆拿出了父親的家書,結果又惹來孫氏好一陣嘮叨抱怨。

由於張越此來乃是公務,因此雖說和母親妹妹重逢很是高興,他也不好把所有時間都耗費在這上頭,之後幾天少不得和楊士奇以及幾個扈從武官商量著從德州起行的事,又每日裡去給朱瞻基代筆寫信。讓他無可奈何的是,朱瞻基口述的信一日比一日長,到後來他一寫就是十張紙箋,其中既有祖孫私話,也有些要陳奏的公事。好在如今天氣稍稍暖了一些,官道上冰雪消融了大半,驛傳郵遞不再如最初那樣不便,也無人敢埋怨皇太孫寫的信太嘮叨。

德州上下的官員提心吊膽足足半個月,耽誤了行程的東宮一行總算是重新出發。朱瞻基畢竟是幼年跟著朱棣習武學文,打熬的好筋骨,因此雖然是病體初愈,他這一路上總算沒什麼反覆,平平安安抵達了京師。張越把東宮三人送進了東華門內的端本宮,又去和御馬監太監劉永誠交割了兵權,隨即便趕到乾清宮面見朱棣,還沒歇一口氣就又得了一個棘手任務。

“京營火藥偷運一案朕讓錦衣衛前去清查了,安遠侯柳升偏這時候上書請罪請解兵柄。你如今身上還有兵部職銜,去侯府看看他,柳升一個大將偏生這時候小心眼,代朕罵他一頓再說!”

安遠侯府位於京師安遠衚衕,這名字自然來自於他的封號。他雖說並不是靖難封世爵的功臣,但先從張輔徵交趾,之後又率水師在青州大破倭奴,這才得了侯爵。兩次北征中,他一掌神機營,二掌中軍,歸來之後更是一直提督京營數萬大軍,麾下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正因為如此,相比一群垂垂老矣的功臣,如果說英國公張輔乃是國公中第一人,他便是侯爵中的第一人。

然而,這會兒戰場上頗為勇猛的安遠侯大人,面對面前痛哭流涕的外甥女趙芬卻是一個頭兩個大,到最後不得不狠狠一巴掌拍在了高几上。

“別哭了!男人在外頭頂天立地做大事,女人在家裡相夫教子操持家務,自古以來就是這個道理,難道我還上你家裡讓你婆婆少擺臉色給你看?張家眼下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你大嫂那還是伯府的千金,你就不能放低些身段?”

“她不過是姨娘養的,哪裡比得上我……”

原本就因為京營的事焦頭爛額,這會兒聽到這麼一句辯白,柳升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當下更怒了:“這都什麼混帳話!不管是姨娘養的丫頭養的,當初襄城伯夫婦可是讓她風風光光出嫁的!你別沒事情把嫡庶兩個字掛在嘴邊,張越的媳婦比你後進門,這會兒也有了喜,可你呢?別以為你舅舅我是個侯爵就挺腰子,到頭來讓人家尋個罪名給休了,到時候看誰丟臉!”

趙芬原以為舅舅乃是世襲侯爵,怎麼也壓著張家一頭,此時此刻聽到這話頓時嚇住了。雖說她驕狂任性,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