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翰,呆在門前等了起來。這乾清門正好是在風地裡,入宮又不許戴暖帽,文武都是烏紗帽,因此不一會兒他就忍不住緊了緊身上的狐皮大氅,只是不敢輕易跺腳,又趁著這機會很是思量了一下最近層出不窮的事情。

“袁大人,小楊學士剛剛奏完了事,我已經讓人進去通報,您且等一等。”

直到聽見孫翰的提醒,袁方才抬起了頭,恰好瞧見身披重裘的楊榮從臺階上下來。那天閣臣廷議的經過他想方設法打聽到了,自然知道張越的賞賜是出自楊榮手筆,只可惜他在明面上和張越沒有半點交情,否則他還真想代替張越他爹好好感謝一下這位小楊學士。那樣的難題能解決得那樣自如,不愧在閣臣中寵眷第一。

楊榮過去不多久,就有小太監前來宣召,袁方連忙整理了一下心情。進了乾清宮正殿,領路的小太監又換了一個,而即使沒人帶路,老馬識途的他只從那方向就知道皇帝一如既往在東暖閣接見。到了地頭,從那垂著紅羅的門進去,低頭俯身叩首之後,他就退立到了一旁,先提起預備往宣府調人的事。

“陸豐既然上書要調人過去,你就選幾個精幹的給他,省得他又和朕說什麼無人可用。順帶告訴他,他既然是掌東廠的督公,就該雷厲風行一些,當地衛所要真是那麼不中用,直接革除不用,天下想當錦衣衛的人難道還少了?”朱棣最恨的就是下屬陽奉陰違,於是連帶袁方也訓斥了幾句,繼而才問道,“就為了這麼一點芝麻大小的事情也來請見,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

“此事臣只是想附帶奏一奏,其實還另外有事。”

瞧見朱棣揚了揚下巴示意直說,袁方便躬身道:“北方酷寒,到底和南方不同。如今已經快要臘月了,今年天氣寒冷非常,錦衣衛詔獄並未有薪炭供應,臣想請示皇上,能否給年老體弱者每日供炭盆……”

聽到這麼一句話,朱棣頓時沉下了臉。然而,往日很會察言觀色的袁方卻只是低著頭繼續說道:“詔獄中的不少人都勤於讀書,書稿每天收集起來都有一大摞,都是些用心的人。臣因為擔心皇上要看,所以一直都吩咐存放在一間屋子裡。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們雖都是重犯,不在大赦之列,若是得沐君恩,他們自己不說,就是家人也一定對皇上感恩戴德。”

朱棣原本極其不悅,但袁方口口聲聲君恩,他不禁想起了當初一氣之下關進去的那幾個大臣。夏原吉吳中也就罷了,他們竟然違逆他的心意,留下性命就已經是法外施恩,但杜楨……想到之前給張越發去的旨意,他的臉色漸漸緩和了一些。

且看看張越如何表現再說!

“既如此,年五十以上者日供柴炭一斤,六十以上者日供柴炭兩斤,其餘的若是家裡人有願意送的,就讓他們自己送,大牢裡頭不是享福的地方!”

儘管沒有抬頭,但袁方這會兒卻能夠想象皇帝面上的表情,連忙稱是謝恩。待到又奏了幾件別的事後告退辭出去,到了沒人注意的地方,他就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讓皇帝想起夏原吉吳中杜楨那幾個大臣是一條,另外一條卻不可對人說。皇帝真正看不順眼的人早就殺了,不會擱在錦衣衛大牢裡頭髮黴,那裡頭如今不是些一時觸怒了聖意的倒黴蛋,就是真正的東宮黨。皇太子是遲早要登基的,與人方便與己方便,那時候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也就該到頭了,不趁機結一點善緣預備著,難道以後還得讓張越養著?

希望張越運氣好些,趁早再建幾樁功勞,早些把老岳父撈出來。除此之外,他也得好好下手查一查——竟然有人說杜楨當初曾經向建文帝彈劾過燕王,事不成則受命辭官歸隱,昔日在開封還曾和周王朱橚有勾連。這建文帝都“死”了多少年,告周王朱橚謀反的人也海了去了,告密的人是不是瘋了?

帶著幾個隨從往回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