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地說:“再說了,公公拿了我又有何用?我家主人身邊如我這樣的下人多了去了,莫非你要到皇上面前去告狀,說是堂堂皇孫竟然挑唆你私通韃子?嘖嘖,皇上連漢王千歲趙王千歲當初鐵板釘釘的謀反都高高舉起輕輕落下,會聽你的一面之詞?如今這會兒,公公只有一條道走到黑……比如說,幹掉那兩個礙事的,然後推到韃子的諜者頭上。”

狠狠攥著拳頭,王冠只覺得吸進口中的熱氣憋得胸腔一陣陣刺痛,最後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罵語吞了下去。都怪他當初一時糊塗聽信了這傢伙的鬼話,如今哪怕他真的按照這餿主意繼續硬著頭皮幹下去,天知道這傢伙後頭那位主兒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如今之計,他只有痛下決心,看看能不能從這必死之局中找出一條活路來。

看到屋裡還站著兩個心腹大漢,一瞬間,他的眼中兇光畢露,指著那黑衣人便怒吼道:“把這個該死的傢伙拿下!”

那黑衣人滿心以為拿捏住了王冠的痛腳,卻不料對方忽然之間竟表現得如此強硬。待到兩邊胳膊被人死死扭住,又被人按著跪了下來,他不由得仰起頭罵道:“王冠你敢?你已經把別人得罪到死了,要是得罪了我家主人,你更是必死無疑!”

“咱家只知道不拿下你現在就得死!”

惡狠狠地罵了一句,王冠猶覺得不解氣,噼哩啪啦又是好幾個大耳刮子抽在這黑衣人臉上。直到看見對方嘴角溢血兩邊腮幫子腫得老高,他方才住了手,隨手拿出袖中手絹一團塞在那口中,旋即朝自己那兩個心腹喝道:“用麻繩綁利索一點,然後出去備車!”

“這麼晚了,外頭已經宵禁,公公您一出去恐怕扎眼得很……”

“命都快沒了,還顧得上什麼扎眼不扎眼?”王冠又洩憤一般地惡狠狠踢了黑衣人一腳,這才聲色俱厲地吩咐道,“以後都給咱家看好了,甭管自稱是什麼來路,身份不明的人一律不許放進來噁心人!拿上通行腰牌,咱家眼下要去八珍街!”

被這麼一喝斥,兩個大漢誰也不敢再多嘴,立刻架著那黑衣人下去捆綁,又忙著備辦馬車。約摸三更天的時候,王冠就在幾個隨從簇擁下上了一輛金飾銀螭繡帶的青幔雲頭車,卻是隻帶了四個隨從,其中一個的馬上前方還橫著一個人。

於是,八珍街那座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小院中,孟俊不得不後悔當初不該留下張越住在自己這兒。這十幾間屋子的小院他帶著幾個小廝長隨住綽綽有餘,如今一下子多了這麼幾號人,又來了個小五,頓時顯得很有些擁擠。對於喜好熱鬧的他來說,這些都無所謂,可誰能想到,大半夜的居然還有人敲門,這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那沉悶的拍門聲響了一陣,最後終於伴隨著大門吱呀開啟的聲音而消失了。孟俊氣急敗壞地一骨碌坐起身來,沒好氣地喝問道:“大半夜的,誰那麼沒心沒肺!”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門外上夜的一個小廝就掌著蠟燭披衣推門進來:“少爺,是鎮守太監王公公。他彷彿急得很,徑直去東廂房尋越少爺了。”

“有什麼事情非得大半夜……”

話沒說完,孟俊冷不丁想起了白天在二堂張越和鄭亨那番對話。彼時他沒聽明白,因著從來不是管閒事的心思,也就沒深究,更沒有不識好歹地去問鄭亨當初徐亨說要讓他帶兵的事——橫豎若是皇帝的心意,他總逃不過那一遭——此時此刻,他琢磨了一會那時候的對話,心頭一沉,當即吩咐道:“你出去說一聲,咱們家的人統統睡覺,就是天塌了也別起來!”

王冠卻沒工夫理會孟家下人偷偷溜走的勾當,站在東廂房門口,眼見裡頭亮了燈,又傳來了說話聲,站在風地裡的他一面搓手,一面思量著待會如何開口。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光說不做恐怕是不行。陸豐要他的錢也要他的命,既如此,他把所有家當都拼在張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