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就沒了聲息。然後,就在聽壁角的人等得不耐煩冷笑著準備回去報信時,裡頭卻傳來了一陣慘哼呻吟,間中還夾雜著大棍子著肉的聲音。良久,這兩樣聲音方才停了,那偷聽的這才滿意的溜了回去。

這大冷天的在屋子中行刑挨板子,哪怕是那板子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很是做了些手腳,那滋味也絕不好受。尤其是兩個養尊處優慣了的人一下子吃這樣的苦頭,那更是少不得眼淚鼻涕直流,剛剛那哀嚎竟全都是真的。末了,兩個難兄難弟對看一眼咕嘟咕嘟喝了一瓶傷藥,這才緩過氣來,由著跟過來的幾個司禮監雜役小太監忙忙碌碌的敷藥,哼了兩聲便開了口。

“老黃,你這次把咱家害苦了!”

“老江,你這次把咱家害苦了!”

異口同聲說了這麼一句話,黃儼和江保頓時面面相覷,繼而各自的心裡都生出了一股子邪火。然而,還不等他們在這種地方對掐起來,外頭便響起了一個嚷嚷聲:“這板子打完了沒有?皇上口諭,打完了立刻把人架回乾清宮!”

黃儼和江保平日裡乃是宦官裡頭的頂尖人物,何曾聽到過這樣不客氣的口吻?然而,那口諭兩個字卻讓兩個人同時心裡一沉,立刻忘記了剛剛那一丁點不痛快。

眼見那幾個掌刑的校尉手忙腳亂的收拾,想起自己兩個在這兒說是受刑,其實磨磨蹭蹭耽擱了一個多時辰,黃儼便支撐著胳膊扭過頭去,低聲喝道:“別敷藥了,趕緊把那些藥膏什麼的痕跡先清理乾淨……喂,那幾個,趕緊看看這像不像捱了二十大板的樣子,要是不像再加上兩板子,然後再敷藥,否則到時候你們一起倒黴!”

一番折騰之後,兩個老太監又吃了老大的苦頭,甚至不用裝五官就擠成了一團,不用看就知道自個的屁股上已經是皮開肉綻。饒是如此,幾個校尉仍不敢在這冰天雪地裡就這樣把人架去乾清宮,少不得尋了兩副竹床,又蓋上了厚厚的棉被把人抬了出去。

然而,當這兩個被人抬著來到乾清宮正殿前頭的時候,就聽到內中又響起了乒乒乓乓的聲音。黃儼和江保被人架著下了那竹床,心中正疑惑,一抬眼便瞧見兩個身強力壯的太監又挾著一個人飛快地奔了出來。他們本以為誰又和自己一般倒黴,可人到近前瞧仔細之後,兩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那個兩邊腮幫子上腫得老高的,竟然是富陽侯李茂芳?

然而,比這更離譜的是,那兩個太監把李茂芳架著往他們旁邊的雪地按著跪了,旋即便急匆匆往回走。使勁吞了一口唾沫的黃儼此時再也顧不上老面子,上前叫住一個問了一聲,結果卻得到了一個讓他心臟緊縮的答案。

“先是常山中護衛總旗王瑜告高正等人謀反,之後小張大人在富陽侯住處搜出了火藥,使人帶著富陽侯來面聖。來人原本只是直言事實,富陽侯剛剛進來之後卻大叫大嚷,說是小張大人誣陷他,這火藥根本就是他使的計謀,還大罵小張大人是奸臣。皇上聽了謀逆原本就是大怒,聽了這麼一番話頓時氣急敗壞,當即打了富陽侯兩巴掌,讓他滾到外頭先跪著反省,回頭再收拾他。”

那太監雖知道這司禮監的兩個頭頭剛剛捱了打,但亦是不敢怠慢了這兩位大佬,原原本本說了一遍,隨即就急匆匆地和同伴會合進了大殿。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李茂芳,再想想剛剛那謀反兩個字,黃儼和江充同時感到遍體直冒寒氣,那溫暖的大殿彷彿變成了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血盆大口。

這平日裡在外頭跪著反省沒關係,這可是寒冬臘月的冰天雪地,想當初解縉就是這麼死的!還有,高正……這個名字怎麼聽上去那麼耳熟……老天爺,難道那幫殺千刀的挑在這個時候動起來了?

儘管大殿中暖意融融,但這會兒只要是在裡頭的人,都能感到一種遍體生寒的寒意。即使是事不關己的朱寧,此時此刻也忍不住攢眉沉思了起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