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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宦官當中有橫行不法的,他卻一而再再而三保下了這個老傢伙,於是,那惱怒變成了憤怒,憤怒變成了痛恨,到最後江保被拖到門口的時候,他又問了一句。
“黃儼,江保是你屬下的人,你就沒有什麼話說?”
平日面聖的時候不過是略彎彎腿,遇上皇帝心情好的時候甚至能夠隨時陪坐著說話,因此這麼多年來,黃儼幾乎就沒跪過這麼長時辰,那膝蓋更是猶如針刺一般的劇痛難忍。而要一直保持俯伏於地的姿勢,他這腰背就更不用說了,彷彿全都僵死在了那裡。驟然聽到這句話,他幾乎本能的重重磕了三個頭。
“皇上明鑑,老奴雖不知情,確實管教失職……”最後四個字一出口,他不禁極其後悔說錯了話,登時心中一凜。聽到上頭那喘息聲彷彿微微重了一些,這會兒他又不敢抬頭去看朱棣的面色,揣度了又揣度之後方才心懷惴惴地說,“老奴罪該萬死,該當杖十……”
“哼!”
聽到這一聲絲毫不是寬縱,卻是質疑的冷哼,黃儼頓時冷汗直流,忙改口道:“該當杖二十,以儆效尤!”
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弄鬼,朱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當下就沉聲喝道:“來人,一併拉出去,就按這老貨說的杖二十!還有,把這個賊眉鼠眼的狗東西押回東廠嚴刑鞫問,問明口供之後再明正典刑!”
今天晌午才因為告發黃儼被皇帝訓斥得狗血淋頭,這會兒卻風水輪流轉,陸豐心裡樂開了花,好容易才沒把這歡喜流露在面上。答應一聲後把兩個隨行的小太監遣回了東廠,他也不提什麼要出去監刑的話——畢竟,打板子的都是他的人,他再出去那公報私仇的痕跡就太明顯了。哪怕只是不痛不癢打一頓,但卻硬生生落了那老東西的面子,這好事上哪裡尋去?
再說了,剛剛他從東安門急急忙忙趕進宮的時候,聽說皇城裡還有些混亂,要是能把兩樁事情併成一樁,到時候還怕老黃儼不死?
見朱棣面沉如水的坐在那兒,朱寧卻是心中有數。她這位四伯的天下便是從殺戮中取來的,所以平素並不忌諱殺人,若真的是厭惡到了極點,不是直接殺了就是送去錦衣衛永不見天日的大牢裡頭,動板子的次數反而極少。也只有皇親國戚以及身邊的近侍,方才可以略吃些皮肉之苦逃過一死。如今這番處置,足可見朱棣對司禮監的兩位主管太監仍然沒起殺心。
“啟稟皇上,兵部主事張越派人言說,有緊急大事稟奏皇上,人已經在乾清宮下跪候。”
就在大殿中一片靜寂人人轉著各自念頭的時候,大殿之外突然傳來了一個通報聲。朱寧正詫異於張越竟然不親自來稟報,而是派了別人,寶座上的朱棣就惱怒地罵道:“他也是越來越滑溜了,有什麼事情竟然隨便派一個人來!傳,朕倒要聽聽他查出了什麼!”
王瑜還是頭一次進宮,儘管有人引路,他仍然是在無數七拐八繞的過程中迷失了路途。直到這時候,他方才覺得身上這件張越借的衣服有多管用,沒人上前質疑也就罷了,最重要的是,在這滴水成冰的夜裡,在乾清宮下跪候的這一小會,他就幾乎要凍僵了。就在他冷得瑟瑟發抖的時候,上頭終於傳來了聲音,他這才懵懵懂懂站了起來,隨著那太監上臺階。
“皇上剛剛大光其火處置過人,你小心些,別到時候連累了小張大人!”
還沒從這句提點中回過神,王瑜就進入了燈火煌煌的正殿。瞧見那正中間寶座上坐著一個人,他便再不敢抬頭,隨著那引導太監入內之後便亦步亦趨地四叩首,隨即就把心一橫呈上了手中的東西。很快,他就真正領會到了張越所說的小心仔細是什麼意思,在那無窮無盡的怒火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這一葉小扁舟什麼時候會翻船沉沒。
乾清宮外直房之內,兩個曾經權勢煊赫的老太監被架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