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等到鬧夠了,他方才舉起雙手笑嘻嘻地投了降。把玩著手中那一縷烏黑的秀髮,他既沒有交待家裡的事情,也沒有再提那些繁瑣的朝廷大事,而是想起了當日在棲霞寺的那一次初會。

“那次雖說是咱們第一次相見,但都聽長輩提過彼此。連生連虎也是之後才告訴的我,說是岳母早有那層意思,小五卻恐嚇過他們。那話說得真是牛氣沖天,‘要娶小姐,想也別想’,如今聽到她一口一個姐夫,我就想打趣她兩句。”

談起當初,杜綰不禁輕輕哼了一聲:“別說是小五,那時候我也嫉妒你。爹爹丟下咱們母女十年,卻是悉心教匯出了你這個徒弟,我還以為他把我和娘給忘了!後來雖說想通了,但只要是娘提起你來,我就少不得有氣。要不是後來結識了郡主,平生第一回有了知己好友,只怕我那一回見你也難能平心靜氣。對了,萬大哥自己對那婚事究竟肯是不肯?”

“你是說老萬?”張越一下子反應了過來,臉色頓時變得極其古怪。他動作很大地翻了個身,直勾勾地盯著杜綰,發現她確實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他這才輕輕舒了一口氣,“這事情我原本就覺得離譜,昨晚上喝過那頓餞別酒之後更是如此。老萬醉倒之後,在馬車上對我說了些很奇怪的話,我原本還沒往心裡去,結果他今早特意跑來問我喝醉了酒可說過什麼胡話,我就留了心。今天下午我去探望岳母,結果得知這一個月來老萬去過杜家三四回。”

張越這說得沒頭沒腦,杜綰頓時覺得有些茫然:“我記得萬大哥和爹爹似乎並沒有多大交情,他就算是仗義也不該如此……”思來想去不得要領,她頓時忍不住了,於是便在張越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趕緊說,別賣關子,他究竟什麼意思?”

“他都說我的岳父就是他的岳父了,你說他什麼意思?”

“老天爺!”饒是杜綰並不是一驚一乍的人,這會兒也嚇了一大跳,連忙坐了起來,差點一頭撞在了床架子上,“這怎麼可能,小五從來沒對我提過!”

“小五那個不解風情的丫頭,她大約還在懵懵懂懂之間。”想起今天試探老岳母的口氣,結果裘氏只以為萬世節是他的朋友,於是對他很是誇讚人家的熱心,還讓他記得去道謝,張越忍不住又想繼續嘆氣,“老萬那樣子大約是真的上了心,只不過他那性子看著豁達,可不到八字有一撇是不會提出來的,小五就更沒指望了。你回頭不要貿貿然對小五提這事,免得嚇著了她。順其自然吧,周王殿下和郡主若是對老萬有意,也不會把事情一直拖到今天。”

見張越搖搖頭就鑽進了被窩,杜綰頓時恨得牙癢癢的。這大晚上說出這麼一件嚇死人不償命的事,然後就倒頭睡大覺,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想到小五那身世,想到道衍臨終的遺筆託付,她知道今天晚上自己必定睡不好,於是乾脆在張越那寬厚的背上狠狠掐了一記,繼而方才躺了下來,望著帳頂發呆。

而張越在背脊上遭到了那重重的一下之後,忍不住微微一笑。昨晚上杜綰去陪著忽然折騰著大哭大鬧的小靜官,留著半醉半醒的他獨守空房,結果因為萬世節那語出驚人,他一晚上都沒睡好,這回也該杜綰這個做姐姐的糾結一下了。

不過,萬世節究竟什麼時候看上小五的?他早應該發現的,無論脾氣還是其他,兩人都般配得很。希望他從宣府回來的時候這一男一女能夠有所進展,當然也希望老岳父能夠平安出來看到這一幕……話說回來,老岳父似乎坐一次牢就會多一個女婿?

次日一大清早,張家上下的人都早早起床洗漱,然後趕到了北院大上房。入冬之後,顧氏的病情漸漸有些起伏不定,各房原本就是每日輪流照應,而今天張越就要動身,除了請安過後自然還要向祖母辭行。於是,在例行的規矩之後,顧氏就屏退了其他人,單單留下張越交待了一通,最後又端詳著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