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見狀慌忙上前要扶他的胳膊,卻被他一把甩開,只能小心翼翼地緊隨身後。他們這一走,大堂裡的軍官們頓時發出了一陣惋惜的抱怨聲。

原本還想看小侯爺一怒之下痛打豪奴的,誰知道一邊變臉賊快,一邊也偃旗息鼓,就好像總兵大人和鎮守太監一樣,愣是幹不起來,這大人物就是累得慌!

雖只是長隨,但肖大扣的那輛黑油平頭車是王冠賞的,馬車廂壁包裹著厚厚的棉布圍子,前頭垂著又厚又保暖的剪絨,乃是別人送給鎮守太監府那些尺頭中次一等的貨色。平素他只要出來都坐在暖和的車廂中享福,這會兒裡頭有那樣兩個貴人,他就算心中極其不情願,也唯有無可奈何地坐在了車伕旁邊的位置吹冷風,等到了鎮守太監府外頭竟差點凍僵了。

“小侯爺,小張大人,已經到了。”

肖大扣一連叫了兩回,車簾方才掀開了一條縫,他連忙上前搭手相扶。把這兩位公子哥先後攙扶下了地,他一邊指望有人進去通報,一邊想著叫人前來幫忙,結果叫了兩聲卻發現門上絲毫動靜也沒有,不由得更加惱怒了起來,當下就扯開了嗓門。

“這還沒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個個都死到哪裡偷懶去了!”

這高聲叫嚷總算驚動了裡頭的人,不消一會兒,就有一個睡眼惺忪的門房腳下不穩地走了出來,嘴裡還不乾不淨地罵道:“這麼晚了,鬼叫什麼,又不是正經小舅爺,憑什麼對咱們呼呼喝喝的,什麼東西……”他正沒好氣地揉眼睛時,就恍惚感到一個人影衝了過來,緊跟著腮幫子上就著了重重一下,於是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瞎了眼了,這是保定侯小侯爺和小張大人,誤了公公的事看不打死你!還愣在這裡幹什麼,趕緊上來搭一把手好生攙扶著!”

孟俊裝了酩酊大醉,張越也就索性露出了兩三分醉態的模樣,這會兒看到那門房敢怒不敢言地上前幫忙攙扶。因發現裡頭黑燈瞎火的,他就漫不經心地問道:“這堂堂鎮守府就這麼節儉,大晚上連個燈都不點?”

“這是外頭,裡頭院子裡熱鬧著呢!”那門房沒來由捱了一個大巴掌,滿心都是惱怒,此時就輕輕哼了一聲,“公公今晚招待貴客,單單廚子就從外頭請來了四個,雞鴨魚肉豬羊也不知道採買了多少,又早早出條子請來了宣府最好的幾個樂戶頭牌,聽說原本都是配賜大同代王府的,代王府如今在花籍的人太多,所以流落到了咱們宣府。因著犯干係,公公這才下令外頭不許點燈,在二門裡頭請客……”

聽著這話,肖大扣不禁瞥了張越和孟俊一眼,發現一個彷彿沒聽清楚似的,一個依舊懵懵懂懂醉語不斷,他登時火冒三丈,當下就對那門房厲聲斥道:“這都是上頭的事,哪裡由得你說嘴?好生做好該做的勾當,其他的什麼都別管!”

此時只有燈籠的微光,但那說話的門房就在旁邊,因此張越還是感到了此人彷彿有些不服氣。只是他已經知道了想知道的,卻是懶得再管別的,接下來便是一路無話。到了二門,果然就是另一副景象。那垂花門兩側掛著大紅高麗紙糊成的氣死風燈,上頭卻是鴻禧兩個字,裡頭的主道上亦是能看見一連串燈籠一直綿延到了內間,赫然是一片亮堂。

聽見裡頭隨風還傳來了陣陣絲竹管絃聲,張越便看了孟俊一眼,發現自己這位大姐夫還是在那兒裝醉,心中不禁好笑。

這時候,肖大扣滿心惦記著自己尚未得手的黃鼠,連忙插話道:“小侯爺,小張大人,這二門裡頭不是小的能進去的地方,就由這幾個丫頭引著您二位進去。她們都是公公特地從大同採買來的,一定能服侍得妥當!煩請二位和公公提一聲,就說小的繼續在城裡頭轉悠轉悠,看看什麼地方還有黃鼠!”

剛剛得知這宣府一絕的實情之後,張越已經決定以後再也不碰這玩意,此時看見人匆匆走了,他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