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幾天前,京師好幾家勳貴家裡都進了賊,結果順天府上上下下折騰了好一陣子,結果竟是抓到了好幾個北邊的探子,其中有瓦剌的,也有韃靼的。因此次北征原本就是聯瓦剌制韃靼,所以皇上疑心瓦剌居心叵測極為震怒,這就派遣了咱家過來,說是要把宣府上下猶如犁地那般犁一遍,絕不能放過任何可疑人。”

剛剛在酒宴上隻字不提來意的海壽這時候卻不再遮掩,皮笑肉不笑地解釋了一番,見徐亨和陸豐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他又輕輕咳嗽了一聲:“臨行前皇上還額外吩咐,說是陸公公提督東廠管著錦衣衛,這次既然恰好過來,那就讓錦衣衛好好查一查此事,至於咱家就從旁輔助,不要胡亂插手。哪怕是自稱從虜中跑回來的青壯,這次也得好好查。”

眼見這席間眾人各有各的絕妙表情,裝醉的孟俊不由得暗自笑了起來。有道是眾人皆醉我獨醒,這會兒卻是眾人皆醒我獨醉,他原本就最怕麻煩,這會兒想不到卻能借醉躲過一劫,也不用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好容易捱到了這一場說不清是什麼滋味的宴會結束,他聽到張越說要送他回去,於是索性裝得徹底,暗自伸手一摳嗓子吐了個遍地都是。

眼看孟俊醉成了如此光景,徐亨雖說有心把張越一併請到總兵府去計議計議,這時候也只好作罷。因王冠留著海壽住在家裡,兩人便一起把其他人送到了大門口,眼看兩個健壯小廝合力把孟俊弄上了車,張越跟了上去,而徐亨又和陸豐同行,他們倆便交換了一個眼色。

“這一次多虧海公公了……”

“哼,要不是咱家和劉公公都是當年跟著北征過的老人,知道這宣府乃是要緊去處,這一次咱們才懶得幫你!做事情不要做得太過分,陸豐那小子不是好糊弄的,錦衣衛你能收買一個兩個十個八個,難道你還能把手伸到京師伸到全天下?張越看上去和陸豐交情好,可他是什麼人,用得著巴結一個太監?只要把他安撫好了,陸豐自然孤掌難鳴。”

“可那傢伙畢竟是東廠督公,萬一他向皇上告咱們一狀,那可如何是好?”

“什麼咱們,這是你一個人的勾當,別把咱家算上!”海壽冷冷白了王冠一眼,旋即拍打了一下雙手的袖子,“這東廠初立,他這個沒經驗的雛兒只有寥寥幾個心腹,大權還在那位錦衣衛指揮使袁方手裡。沒有袁方,他收拾不了局面。記著,牢裡頭那些人不要亂動,也不要想著跑掉的那幾個,眼下你要做的收拾事端而不是挑起事端。”

彭十三等人在八珍街上挑了個實惠的小館子吃飽喝足,然後在亥時準時回到了孟俊的小院,結果卻發現兩個正主兒都沒回來,不免都有些奇怪。向龍劉豹還特意到八珍館去打聽了一下,這才得知這郎舅倆是上鎮守太監府赴宴去了。兩人回去一說,還想找去地方看看情況,彭十三卻二話不說攔住了他們。

“不用找,不多時人就回來了,咱們眼巴巴尋過去,別人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倒是按理應該住總兵府的,可少爺臨走前沒說今天晚上住哪,咱們不好安頓行李。況且,咱們還帶著這一頭倔牛,要住總兵府也實在是不妥當。”

牛敢幾個月來頭一次把肚子完完全全填飽了,這會兒聽別人盡說些他壓根聽不懂的話,便只是老老實實站在那兒。然而,在草原上東奔西逃幾個月,他對風吹草動的聲音極其敏感,眾人站在那兒議論了不多久,他就忽然出聲道:“有馬車過來了!”

彭十三立刻擺手吩咐其他人噤聲,一群人全都跟著他來到了院子門口。他側耳傾聽了好一會兒,終於從那滿大街的喧譁聲中捕捉到了車軲轆的聲音,忍不住像看怪物似的盯著牛敢:“咱們剛剛還在說話,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