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忠此時也忙附和說自己的風溼病好多了,其他的話卻不敢隨便插嘴。吩咐人把馬車停到南邊馬廄去,他一面把楊士奇和張越往裡頭領,一面笑著解說道:“就因為今天是九九重陽,所以老爺您的好些門生都早就來了,卻也是和小張大人送的東西一樣。”

在路上遇到張越之後,楊士奇便喚了他上車,這一路上也很是交待了一些事情。奈何畢竟有車伕馭車,他有些話很不好說,這會兒正打算把人帶到書房再吩咐幾句。於是,聽到楊忠說今日有好些門生來,他不禁猶豫了片刻,隨即就笑道:“也罷,我和元節有些話交待,遲一些再去見他們。既然他們也帶了菊花酒重陽糕,你吩咐廚房蒸糕溫酒,讓他們先填肚子。”

等到楊忠走了,張越方才跟著楊士奇往裡頭走。繞過影壁,穿過後頭的小門,便是青石板鋪就的一條小道,卻是寂靜得很,楊士奇一面走一面說道:“還是剛剛那話,馮大夫醫術固然是好的,但昔日畢竟是出自太醫院,而且是因為仁孝皇后去世時那一場變故方才被逐了出來,這一條被人抓住就是把柄。另外,你那個妻妹畢竟先頭是已故榮國公養大的,差不多也是半個養女,總不能由著她的性子,你也該給她擇選一位好夫婿。”

“楊閣老說的是。”對於小五的事情,張越不想和別人說得太多,但另外一邊他卻不得不留意,當下就解釋道,“不過,馮大夫和我家並不是尋常醫主關係,況且無論是我大堂伯那位獨子,還是我家祖母,都多虧了他妙手回春。當年之事我也曾經打聽過,英國公也曾經對皇上提了一提,料想也不至於有人拿此事興風作浪。”

“你心裡有數就好。”

既然張越已經有所定見,楊士奇也就不在這個話題上多羅嗦,等到了書房靜心齋,他推門進去,吩咐張越關上門,這才正色道:“由於開平興和宣府大同等地上報糧儲不足,皇上今天得報之後差點一時怒起要殺了夏原吉,同時還連宜山等人一同怪罪了進去。要不是楊勉仁從旁婉轉設法相勸,只怕西四牌樓明天便會多了一場處刑。”

以張越的品階自然無法摸清今天下午發生在宮中的事情,乍聽此言,他不禁深感震驚:“夏尚書執掌戶部多年,無論是北征還是開運河抑或是寶船下西洋,一應開支都多虧了他居中排程,天底下還能有誰比他更能當好這大司農?楊閣老,那時候皇上是真的要殺他?”

“皇上如今暴躁,殺人赦免往往就在一念之間,那時候應該是真的動了殺心。畢竟北蕩蒙古乃是皇上夙願,若是因糧餉受阻他自然不甘心。所以,今天皇上委了好幾個御史前往理看北邊各地糧儲軍備,因為兵部有大批軍器要調撥到那邊,於是楊勉仁薦了你前往興和。”

縱使知道以楊士奇的謹慎留下自己必定是有要事交待,但一個讓人震驚的訊息之後又是另一個,張越登時皺緊了眉頭。他在兵部已經有一年多,興和在何處自然是清楚得很,軍備如何他也清楚得很。沉吟了片刻,他便抬起頭來問道:“小楊學士定然不是無的放矢?”

“先頭諜說阿魯臺北竄,但如今他既然掠興和,自然先前的訊息只是使詐,因此興和附近可以說是蒙元諜探橫行,動輒有行刺之舉,文官無不是視為畏途。之前皇上召見兵部尚書趙羾,問起人選的時候,他也面露難色,老半天舉不出一個人來,皇上很是不滿。今天與其說是楊勉仁的舉薦,還不如說是楊勉仁看透了皇上的心意。”

“這麼說是皇上想要我去。”

“楊勉仁薦了你之後,皇上欣然點頭說,人臨危境,可見真知。”

明白了這一點,張越自然是心裡敞亮。他每次都是去那些要緊地方,對於北巡興和倒沒有什麼懼意。但是,他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