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算,屏退了人之後,顧氏還劈頭蓋臉狠狠訓斥了她一頓,半點沒不留情。

“你男人從交趾回來給你帶了個二房添堵,他確實沒心沒肺,可你如今是伯夫人,就該學一些外頭為人處事的大度,這下丟臉丟到外頭去了!”

“超哥兒起哥兒都是你教導的,你這將來自然還要靠他們,可你一味縱容,你看看如今都闖出了什麼禍事?我當初是怎麼待你的,你如今又是怎麼待你兩個媳婦的?”

“方姨娘畢竟是夷女出身,所以可以不懂得大體不懂得進退,可你呢?你好歹也在張家那麼多年了,成了伯夫人就得意忘形,不把我這個婆婆放在眼裡,你還敢不把王法放在眼裡?這個伯爵是老二一刀一槍血海里頭拼殺出來的,你不心疼我心疼!”

想著結婚不滿三年丈夫就遠走安南,想著自己在家侍奉嚴厲的婆婆教導年幼的兒子,想著日日夜夜盼望著那鳳冠霞帔穿在身上的風光……此時此刻,東方氏看著自己翻找出來的那金錠子,心裡忍不住一陣陣抽搐,狠狠心便伸手將其抓了起來。

吞下去就一了百了,到頭來既不會拖累丈夫,也不會連累兒子!

砰——

就在這時候,大門猛地被人一腳踢開,驚慌失措的東方氏正要把金錠子往嘴裡塞,卻不防來人動作極快,竟是一個箭步躥上來劈手拽住了她的手腕,三兩下就掰開手指奪去了那個金錠子。認出是杜綰,再看清後頭跟著臉色煞白的李芸,她不由衝著李芸怒喝了一聲。

“你把人帶來添什麼亂,我死了就一了百了,難道死一個不夠還得死一堆!與其等著錦衣衛來拿人,還不如我自己了斷了來得乾淨!”

“二伯母倘若動了那念頭,就是懼罪自盡,到時候反而更是牽累一家!”

杜綰劈手將那錠金子扔的老遠,想起剛剛那一幕,與其說是後怕,不如說是又好氣又好笑。人道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東方氏何嘗不是如此?定了定神,她便一字一句地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當口要是自己亂了,那不用皇上派錦衣衛來查,什麼把柄都會送到人家手心裡!二伯母就算不太出門,也應該聽說過先頭方大人的事,堂堂兵部尚書自殺之後尚且戮屍,還請您好好想想!”

撂下這話從南院裡頭出來,杜綰就看到秋痕沿著小道一溜煙跑了過來。她還沒開口發問,站穩了的秋痕就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少奶奶趕緊……趕緊回屋,郡主……郡主來了!”

第十一卷 金戈血 第017章 天塌了也得有人撐著

直到打起簾子進入正屋,杜綰還在暗自納罕。朱寧的心思並不難猜,周王在京師一留就是大半年,這已經夠顯眼了,張家如今又是多事之秋,她自己的父親也還在牢中,所以這位小郡主好些天沒來找她,她絲毫不覺得奇怪。抬腳踏進東屋,看到穿著鶴氅的朱寧背對她坐在炕上東頭,她便笑著出聲打了個招呼。

“寧姐姐今天怎麼有空過來?這屋子裡那麼熱,你也不脫了大衣裳說話!”

“你總算是來了,我這心裡亂得很,哪裡顧得上這個!”

聞聽此言,朱寧方才從怔忡中回過神,連忙起身相迎,卻是沒法子露出笑容。直到秋痕說要到廚房去吩咐現開火頓一口好茶,匆匆忙忙出了屋子,她這才長話短說道出了來意。話才說完,她就看到杜綰呆呆站在那兒,彷彿整個人都木了。心中著慌的她連忙將其扶著坐下,連叫了兩聲,直到人舒緩了過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儘管從小母親就教導為人處事要落落大方,儘管授業先生沈藻說過要凡事處變不驚,而跟著父親沒多久又耳濡目染了幾分天塌下來也得死扛著的堅韌,但先是父親下了獄,再是丈夫身陷重圍,那種雙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