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向世子殿下求求情,不過是萬把斤鹽……”

話沒說完,他就感到胸前傳來一股巨力,整個人竟是被踹飛了出去。雖說喉嚨口泛著一股抑制不住的腥甜味,胸口亦是劇痛難忍,但他連忙順勢伏在地上,不敢再言聲。果然,下一刻,屋子裡頓時響起了狂燥的咆哮。

“什麼世子殿下,你哪隻眼睛看到過他幫了我!父王打我的時候,他在哪兒?父王罵我的時候,他在哪兒?父王殺了母妃的時候,他在哪兒?父王自己也在鹽場中盤剝不休,卻來管我的事,連這點財路也要給我斷了!我這個郡王一年才有多少俸祿,才有多少田地,那些錢夠什麼吃的!上次打了我二十大板,把我關在柴房裡頭十天,我差點凍死痛死的時候有誰來管過,這一次又要壞我的事!”

就在這時候,偏外頭又響起了一個聲音:“王爺,世子殿下派人過來,說是奉漢王鈞旨,讓王爺把先前弄到的那批鹽解送到漢王府去!”

“放他孃的狗屁!”

朱瞻圻原本就是在爆發的邊緣,這時候終於徹徹底底發怒了。多年被忽視被冷落的怨恨,母親被殺之後的恐懼驚慌,大哥的輕視,兄弟們的冷漠……所有的一切夾雜在一起,頓時讓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亢奮和憤怒之中。當下他走到門邊,拉開門就重重甩了門外那小太監一巴掌,隨即厲聲吩咐道:“既然是父王的意思,那就讓人送過去!”

見那小太監踉踉蹌蹌走了,他方才露出了一絲獰笑,重重摔上房門後,他便狠狠扯下了腰間世子朱瞻坦過節時送的那扇囊丟在了地上,彷彿這還不解氣一般,又上去重重踩了幾腳。緊跟著,他方才氣咻咻地來到案桌後的太師椅上坐下,隨手拿過一張宣紙,提筆蘸足濃墨便寫了下去。

筆走龍蛇之間,他壓根沒琢磨那口氣那語句,只顧著徑直洋洋灑灑往下寫。臨到末了,他方才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旋即拿起一旁的郡王大私重重蓋了下去。看著那漆黑的筆跡和鮮紅的印鑑,他不禁嘿嘿冷笑了起來,面上滿是得意的笑容。

朱高煦,別以為你是親王就能為所欲為!朱瞻坦,你這個世子若是沒了朱高煦的庇護,那就什麼都不是!這是你們逼我的!

第五卷 試鋒芒 第050章 豪賭搏一把

漢王朱高煦在打仗上頭曾經是一把好手,論單打獨鬥的勇力,哪怕是當初成國公朱能也比不上他。他本就討厭文人,在東宮奪嫡上敗下陣來之後,他就愈發討厭那些耍弄權謀的文官,身邊最信任的就是幾個曾經隨他征戰的親隨,以及天策護衛中的幾個軍官。雖說世子朱瞻坦多次勸說他禮賢下士,他也有過那麼幾個謀士,但最終還是全都疏遠不用。

“夫人主馬上得天下,不可馬上治天下,父王為何就是不懂這個道理。”

漢王府西南角的一間屋子中,南北的百寶架上整整齊齊摞著各式各樣的書,靠東牆處是一張長八尺寬兩尺的花梨木書案,後頭掛著一幅筆勢飛動婉轉流暢的狂草,恰是解縉的《遊七星嚴詩》。

坐在書案後太師椅上的朱瞻坦感慨了這麼一句,前頭一個文士不由得往那幅草書上看了一眼,隨即便欠欠身道:“若漢王能如世子殿下這般通情達理,則當初解縉那批人也不至於鐵了心保太子。好在有世子殿下為漢王贊襄,如今這樂安百商齊聚興旺發達,倘若這樂安乃是青州……”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如今該是看以後!”

朱瞻坦微微一哂,畢竟,就藩青州比就藩樂安強了無數倍,偏生被父親的跋扈給毀了。倘若能在青州府立足,略施小計,山東都司的人輕輕鬆鬆就可以控制在手,豈不是比現在的情形好得多?不過凡事有弊有利,樂安壽光二地有鹽場,若能取得鹽引便是大利,好在有張越讓人提了一句,否則他還不知道那個弟弟竟然搜刮了上萬斤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