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可不是沒事跑來打擾皇上,是貴妃娘娘剛剛吩咐人往英國公府送東西,所以臣來稟報一聲。這英國公好容易有了子嗣,如今自個卻還鎮守宣府,眼看再過一個多月就要正月了,這賞賜和其他功臣彷彿不好同例?”

“唔,要不是你這個老貨提醒,朕險些就忘了。”

朱棣這幾日忙於開海禁的事情。雖說之前有人報過英國公府添丁的事,但他一會兒就忘到腦後去了。沉吟片刻,他便吩咐在往年賜功臣舊例之外再添紫貂皮大氅一件,強弓一張,瓦剌貢良馬六匹,最後又添上了福壽雙喜紋樣的宮綢二十匹。

黃儼一面聽一面重複,到最後竟是眉開眼笑,彷彿賞賜的是自個兒,末了他又湊趣地笑道:“英國公的這根獨苗一落地就是鐵板釘釘的嗣國公。自然是不必加恩了,其實之前皇上的恩典就實在是說不完。不是老奴說胡話,自古以來,像皇上這樣待功臣的恰是絕無僅有,怪道各家勳貴都鉚足了勁調教下一代,比拼的就是子孫的本事!”

要說善待功臣,朱棣素來自負第一。別說漢高祖劉邦和自己的父親,就是大名鼎鼎的唐太宗,還不是剷除了好些功臣?他派這些功臣鎮守邊疆,同時又派中官作為鎮守太監在那裡作為監軍,兩相制衡之下,自然而然就善用了這些隨自己打天下的功臣。

然而,他更希望看到的則是功臣子弟有出息,黃儼這話無疑搔到了癢處。想到張越也算“功臣子弟”,他愈發神采飛揚,預備再賞賜些什麼時,他忽然想到之前該賞的已經都賞了,沉吟良久,他才猛地想起之前微服造訪武安侯府時曾經見過張越兄弟。

“張攸的兩個兒子如今都已經入值宿衛,張越也已經是五品官,朕倒是記得張家長房長孫張赳還未入仕。張信一時半會還得在交趾,這樣吧,傳旨賜張赳廕監生。”

儘管剛剛說那席話完全是別有用心,但黃儼哪裡能想到朱棣忽然起了愛屋及烏的心思。心中極其不以為然,面上卻滿臉堆笑連連稱是,又變著法子頌聖了一番。

趁著朱棣龍顏大悅,他方才又笑呵呵地說:“皇上剛剛賜了英國公紫貂皮大氅,老奴倒是想起皇上當年也曾經給過張越這麼一件,那會兒是因為什麼緣由來著……對了,是皇上嘉許他懂禮儀分寸,不曾趁著皇上私訪的時候揭壽光王的短。等到他這次辦完差事從江南迴來,這麒麟服外頭罩上那紫貂皮大氅,再佩上天子劍……嘖嘖,誰不道天恩浩蕩!”

作為皇帝,朱棣這些年也不知道賞賜了多少東西,這幾年前的事情早就不記得了,聽黃儼這麼一提,他方才隱約生出了些許印象。眯起眼睛想了想那情形,他便笑道:“麒麟服他是必定隨身帶的,但那紫貂皮大氅乃是御賜,以他那位祖母的性子,大約不會帶著。唔,等他辦好事情,就讓他入城的時候招搖一回!”

然而,黃儼那邊廂退下,這邊廂朱棣卻又若有所思地想起了少有人知的另外一件事,旋即漸漸露出了笑容。文官們都對他喜歡使用勳貴子弟頗有微詞,但這些人哪裡知道,這些將門子弟若是調教得好,自然比那些寒門出身的武將要強得多!張攸父子的忠心和才幹都不用懷疑,只不過大的那個還缺乏獨當一面的才幹,至於小的則是勇則勇矣,不擅長謀略,只希望他派了他們去做這一趟事情能讓這父子倆再長進些。

這會兒他們應該到了吧?

遠在松江府的張越並不知道黃儼竟是挑動天子想起了多年前的舊事,也不知道皇帝比他想象的更深思熟慮。這天晚上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卻在反反覆覆琢磨著楊善最後透露的那一番隱情。

這市舶司的鎮守太監就好比是大宅門的門房,但凡朝貢使要進貢給朝廷的珍品,他都會扣留下來一份。而且若是朝貢使有所賄賂,他便會提高朝廷的博買價格,讓那些朝貢使得以實惠。不但如此,寧波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