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廣東。大約有幾十條船上千人靠這條線吃飯。每逢寶船出海,沿海各島就會全部清空一次,畢竟遇上寶船那就沒命了。自然,這沿海一帶還有海盜倭寇,船過境碰上的時候也是大麻煩。”

“大凡秘密港口,多半在廣東福建,這是宋元時海商繁盛的地方。而浙江一帶,走貨最方便的就是雙嶼、烈港、普陀,雖說船不少,可大多背後都是松江府我們楊家和寧波府嚴家。海船幾乎都來自福建廣州所造,即便是小船也是價格不菲,當初我出海那一艘就幾乎用盡所有家財。自然,這都是極其隱秘的,那些船廠都在島上,尋常人根本找不到也買不到。只不過,朝廷自從寶船出海之後,昭告各屬國凡有私商一律呈報,所以這生意並不好做。常常有此地買貨,然後易地起行的。”

“咱們楊家背後的原本是隆平侯和忻城伯,還有其他幾位勳貴,因為都是軍中老人。家大業大吃喝嚼用多,再加上在軍中頗有些根底,所以能瞞天過海。而嚴家佔據了寧波府的好地頭,卻比咱們手筆更大,他們的後臺乃是富陽侯,就是那位永平公主的兒子!只是如今這些事情是我家老二管,我也不知道他如今究竟倚靠的是誰。”

這都是張越想打聽的訊息,即便是在聽到富陽侯那三個字,他的臉上仍舊猶如石頭一般絲毫不為所動。倒是當楊善誠懇地說楊家有關於西洋和朝鮮倭國一帶的海圖,而且願意全盤交出來的時候,他才稍稍愣了一愣。旋即意味深長地微微一笑。

“楊老也該知道,如今朝廷正在預備開海禁。若是從一個個地方開港貿易,朝廷正經抽稅,商人也可以正大光明地做生意。那些海上的私港只要派船派兵嚴厲查禁打擊,很快就會灰飛煙滅。我並不是下來查走私的,所以相比這些海圖,我更想知道,如今那些走私的船每年往來海上,是否供不應求,一年總共能做多少生意?”

儘管張越這麼說,但方青自打得知張越來到了松江府,就已經知道這位欽差別有重任。楊善活了半輩子,這會兒雖說吃不準,但也只能一五一十地說:“就我所知,前些日子咱家老二發出去的船應該是三艘,一年也就是六艘之數。而嚴家比我家略多,但也有限。再加上其他私商,整個浙江頂多一年也就二十來艘船出海。廣東福建等地的私商大約比兩浙多一些,大致算下來一年出去一百艘船的貨頂多了,所帶私貨在各國自然是供不應求……”

正當楊善掐著手指頭預備說出一個大體的銀錢數目時,外頭忽然響起了一陣爭執聲。詫異的他不禁轉過了頭,旋即就瞧見一個人闖進了門。看清了那張滿是冷笑的臉,他頓時感到怒火上湧,捶著床板低斥道:“怎麼這麼沒規矩,誰讓你進來的!”

這時候,楊琳方才狼狽地跟進了門,而楊進才卻看也不看惱怒的妹妹,昂著頭嗤笑道:“老爺子連兒子都不見,還有工夫見外客,妹夫的面子倒是不小啊!咱們的家事若是要外人插手,傳揚出去也是笑話,老爺子還請三思。咱們家當初走了這條道,如今要拋開不是那麼容易的,老爺子就算不為咱們著想,也煩請為子孫後代著想,不要聽了外人蠱惑!”

“你……”楊善氣得七竅生煙,猛地重重一拳捶在床板上,怒聲喝道,“這家裡還輪不到你做主,滾,趕緊滾!”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楊進才略一躬身就出了門,那臉色已經完全陰了下來。剛剛他往張越的臉上掃了一眼,已經認定那只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更是惱火父親只聽外人的話。他越想越覺得不忿,沿著夾道一路埋頭直走,拳頭越攥越緊,最後險些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你沒長……”惡狠狠的話語出來半截,他就看清楚了面前的人,連忙硬生生截斷了話頭,又強擠出了一絲笑容,“方管事,你不是在屋子裡喝酒聽曲麼?”

“酒也喝過,曲也聽過,如今應該辦正事了。”方銳輕輕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