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大明欽賜的幾艘海船,而南洋諸國來使往往大都是隨同寶船一同來。朝貢使名為朝貢,實則是貪圖朝廷的賞賜。但即便知道,看到張越直言不諱地寫在上頭,他仍是忍不住皺了皺眉,沒好氣地罵了一句膽大包天。

然而,後頭關於開放寧波市舶司的諸多後續措施,以及各國對此可能產生的態度變化,包括朝貢使的多少都有相應的詳細分析。即便是不知道這就是所謂可行性分析報告的朱棣,對於這樣一份比先前數份條陳更專一更詳細更明晰的東西,心底也有深深的讚賞。先前這樣幾份他都只是抄送了東宮,並未給別人看,此時卻有心把這東西扔出去看看大臣的反應。

橫豎都知道那是張越的手筆,頂多讓風浪再大一些。這小子此時已經不在南京,那些文官們根本逮不到人,就讓他們打嘴仗好了!

抬眼掃了一掃周圍侍立的宮人宦官,朱棣便沉聲吩咐道:“來人,召翰林侍講學士沈度!”

年過六旬的沈度自然不年輕了,雖說是翰林侍講學士,但大多數時候他都是隻管謄抄不管草詔,也不知道有多少份金版玉書出自他的筆下。受召來到仁壽宮之後,得知這一回竟然是謄抄張越的文章,他不禁生出了一種奇妙的荒謬感。

數年前初見時,他和弟弟沈粲以及楊士奇為了張越的表字爭執了好一陣子,可以說是眼看張越從無到有一步步成長起來的。即便認為杜楨這個弟子相當不錯,可誰能想到,就是這麼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如今竟然掀起了朝中最大的波瀾?

儘管沈度對於開海禁頗有些不以為然,但此時他卻沒有流露毫分,在內室坐下之後,蘸足濃墨便端端正正地在紙上提筆寫下第一個字。他起初只以為這是一份尋常奏疏,但隨著筆下出去一張又一張紙,接觸到的內容越來越多。他也漸漸為之所動。待到提筆頓下最後一個字之後,他揉著痠疼的手腕,忍不住伸手拿起那一疊原稿,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朕讓你謄抄就是要讓別人看的。”

正看得專心致志的沈度陡然間聽到這聲音,慌忙抬起頭,看見朱棣不知道什麼時候正站在面前,趕緊放下那疊字紙躬身長揖,卻沒有貿貿然說話。果然,他很快就聽到了皇帝吩咐他起身,旋即又是一通話。

“像今天這樣的稿子還有好幾份,你年紀大了,今天謄抄完這份就算了,之後的逐日進來抄寫,然後明發出去。這些天堆積在通政司的奏疏不少,送進內閣的也不少,但你可知道為何沒有一份能到達朕的案頭?這些人口口聲聲都是祖宗成法,縱有舉例駁斥也都是老生常談沒一絲新意,竟是沒有如張越這樣深思熟慮的,讓朕如何收回成命?”

沈度帶著沉甸甸的心思告辭出去,司禮監太監黃儼卻在這時候進了仁壽宮。由於鄭和與張謙一心一意都在忙活四司八局十二監的人事,插不上手的他索性就常常在朱棣面前晃悠。仗著乃是當年燕王府所剩無幾的老人之一,他每次都是裝作懵懵懂懂的模樣提一些昔日舊事,結果自然而然喚起了朱棣念舊的心思,這主從關係又拉近了幾分。

“皇上。”

正在暖閣內來回踱步的朱棣驟然之間聽到這一聲,頓時側過了頭,見黃儼一掀袍角就要下跪,頓時沒好氣地笑罵道:“老貨,正旦將近,朝鮮的使節已經來了,禮部那兒正在接待,你不去幫忙管管,成天也不過問本監的事情,就知道往朕這兒跑!起來起來,朕看不慣你那顫顫巍巍偏要往地上跪的模樣,才多大歲數就和七老八十似的!”

黃儼早就料定了朱棣的心思,此時趁勢站直了身子,因笑道:“老奴怎麼能和皇上的龍馬精神相比,自然是老了不中用了。老奴這會兒可不是沒事跑來打擾皇上,是貴妃娘娘剛剛吩咐人往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