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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怕傷了街坊的情份,老孃非到官府告他喜來客棧窩藏匪類!”
“胡二孃,既然這麼說,你怎麼還不去告?咳,誰都羨慕老褚家的好運氣,可人都住了,你就是尋釁,人家也住不到你這兒來,還是省省的好!那天我去瞧過人家的馬車,四面都圍上了花格棉圍子,那廂壁挽具都不是尋常的貨色,一看就是真正有錢講究的主!”
“哼,他運氣確實夠好了,九個人住店那得是多少錢?不過,那些凶神惡煞的傢伙要是留著。指不定什麼時候給他那客棧招惹禍事……”
這邊三四個人正議論得起勁,其中一個眼尖的陡然之間瞧見一輛馬車正從街那頭緩緩駛來。看到這情形,誰也沒了閒磕牙聊天的興致,都紛紛迎了上去預備招攬生意,等看清那馬車上的標記,一群本地人方才死了心,旋即又好奇了起來。
本地首富楊家的人到這兒來幹什麼?
那馬車堪堪停在了喜來客棧門口。從車上下來兩個小廝,隨即又扶下來一個身穿青色衣衫頗有風度的年輕人。一主二僕徑直進了大門,那馬車卻是轉到了後頭去停靠。此時此刻,包括先頭吃過虧的胡二孃在內,眾人竟是都跟了過去,離著客棧大門遠遠的看熱鬧。隔了好半晌,一個老掌櫃瞧見喜來客棧的夥計範狗兒出了門,連忙開口叫了一聲。
“範狗兒,楊家誰到你們客棧來了?”
由於暫時脫離了被解僱的泥潭,範狗兒此時興高采烈,笑嘻嘻地說:“來的是楊家的姑爺,人家是特意來會友的,咱家客棧住的客人和那位三姑爺可是老相識。”
聽到這話,立刻就有人斜睨了胡二孃一眼,幸災樂禍地笑道:“二孃這回可是走眼了。人家既然和楊家姑爺相識,顯見是大戶人家。哪裡有你說的什麼山匪,還倭寇呢!”
胡二孃這會兒氣得渾身發抖,彷彿連臉上厚厚的脂粉也禁不起這顫動,隨時隨地能掉下一坨來。惱羞成怒地冷笑一聲,她便扯著尖利的嗓子說:“人家既然是和楊家的姑爺有舊,指不定立刻就搬到楊家大院裡頭去!誰不知道楊家大院蓋在背風的地方。最是冬暖夏涼,有那樣不要錢的去處,誰還會住在你們這破客棧裡頭!”
周圍人原本還以為一向潑辣彪悍的胡二孃會罵街,卻沒想到她會說出這話,細細一思量不禁都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而原本聽了老闆吩咐預備出去買酒的範狗兒也沒了剛剛的氣勢,惱火地瞪著這邊眾人,忽然轉身撒腿跑回客棧中,良久也不見人出來。這時候,人人都感到裡頭的情形被胡二孃一嗓子嚷嚷中了,嘻嘻哈哈笑了一陣便一鬨而散。
方青雖說並沒有出仕,但身在豪富之家,對於生活起居素來講究。一入屋子,看到這所謂天字號上房靠牆一架大床。旁邊是一個半舊不新的櫃子,旁邊盆架和桌子等物俱是俗氣不堪,唯一稍稍值錢的就只有那張大梳妝檯。
皺了皺眉之後,他就對張越笑道:“人家都以為大人如今在南京,想不到竟是已經到了松江府。這天寒地凍的天氣,住這樣簡陋的客棧實在是太委屈了。若是大人不介意,不如到楊家暫住幾日?方青雖不才,但家嶽應該對大人此行有所幫助。”
儘管明面上看兩人年歲閱歷相差不少,但張越和方青幾次交道打下來,卻是摸透了此人習性,當下便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既然說對我有幫助,那我倒正好有話想問你。我聽這喜來客棧的老闆說,楊家家道中興,靠的是翻修祖宅的時候從地裡挖出來的三壇金子。可是我問楊家如今都有些什麼產業,他卻不甚了了,只說田地不少。要靠田地傳家固然不錯,但要靠田地佔據本地首富卻是難能,你這個姑爺應該對楊家的發家之道深有了解吧?”
“大人果然一如既往的明察秋毫。”
方青原本就沒打算隱瞞,但此時張越開門見山就撂下了這個問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