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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十一年,由徐皇后撫育長大的皇妹寶慶公主尚駙馬趙輝,而趙輝先前只是金川門千戶守,於是更使得此門一舉而成南京最重要的門戶。往來南北的船隻大多都經長江停靠在外金川門外碼頭,所以從早到晚金川門內外大街都極其熱鬧。
這天,四艘官船穩穩停靠在了碼頭上,一搭好舷板,便有一隊隊士卒從上頭魚貫而下。見那官船上飄蕩著龍旗,碼頭上的苦力慌忙躲開,不消一會兒就清空了一條道出來。不多時,船上就下來了兩個身著大紅麒麟服的官員,但那種年輕得過分的年齡卻讓旁觀者嘖嘖稱歎。
那邊船上的人剛剛下來,這邊便有快馬從碼頭出發疾馳進了南京城,因此,朱瞻基第一時間就得到了這個訊息。他早就知道張越要來,那一篇篇札記連同張越那一百多頁細目條陳,朱棣都一併命人抄了給他看。由於打一開始起先入為主的好印象,再加上朱棣左一個擔當又一個長策讚不絕口,他倒是除了好奇還有些得意——這也正說明他當初眼光不差。
一旁的黃太監原就是湊趣人,見朱瞻基面露微笑,就彎下腰說:“皇太孫,既然是皇上派來的欽差,到了南京自然第一件事就是拜見太子殿下和您,小張大人過一些應該就來了。您和他也是好久沒見了,不妨留下來問一問說說話,別人也不好說什麼。”
“你以為我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如今這節骨眼上,我若是單獨留下他,外頭流言蜚語就得翻天了。”朱瞻基哂然一笑,旋即吩咐道,“去換大衣裳,既然是皇爺爺從北京派來的人,我總得去知會父親一聲。父親這些天病好些,也能見人了。讓他們見一見,省得外頭傳閒話。”
由於朱高熾體虛多病,身子胖又不耐行走,因此如今雖然病情大好,多半時候仍只是臥床靜養,國事都放了手,由著朱瞻基會同楊士奇等人處置。此時正是用午膳的時候,坐在炕上的他背靠板壁倚著引枕,身上蓋著厚厚的毯子,眼看幾個宮女太監在炕桌上擺了八個碟子,他卻仍覺得沒胃口,直到外頭傳來一聲通傳,這才抬起了頭。
“父親。”
“是瞻基來了。”朱高熾支撐著坐直了身子,見朱瞻基要見禮,他便連忙擺了擺手。“又不是晨昏定省或是有外人在,不用多禮了。既然來了,就陪我一塊用了午飯。”
朱瞻基自小都是在朱棣身邊長大,若不是此次侍疾,他甚至沒有多少機會和朱高熾這個父親相處。此時笑著站起身,他便在炕上下首陪坐了。見炕桌上擺的幾乎都是油膩膩的葷腥,就吩咐一旁的太監撤下去,又報了幾個清淡的菜名吩咐膳房去另做。
“人都說知子莫若父,我看是知父莫若子,那些油膩膩的東西我還真是沒胃口。”雖然心情不錯,但朱高熾仍是不免打趣道,“只是你這麼一折騰,到時候楊士奇他們幾個知道了少不得要勸諫你體恤下頭,以後不必如此。我如今胃口有限,反正也吃不了什麼。”
“父親說的是。不過我難得過來陪您用膳,總不能看著一桌子菜無從下筷吧?”
父子倆難得有這般輕鬆自在說話的時候,當下不禁相對莞爾。及至飯菜上齊,兩人靜悄悄地對坐用完,朱瞻基方才屏退了伺候的宮人和太監,道出了今日來的目的:“皇爺爺前時就知會過,將派張越和御用監少監陸豐赴南京緝查今年夏糧入倉短缺一事,如今人已經到了碼頭。雖說名頭如此,但另一層卻是讓張越動一動明州市舶司。今年又有番使來貢,聽說那裡已經爭貢過好幾回,鎮守中官根本壓制不住。此外,皇爺爺恐怕是下決心開海禁了。”
有一個太過於雄才偉略的父皇,當太子的又何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從古至今那些最有名頭的皇帝,其太子往往不得善終,比如說漢武帝和戾太子,唐太宗和李承乾,甚至早死的朱標也可以說是在朱元璋的巨大壓力下方才英年早逝。所以,朱高熾這個太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