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頭都已經有成例了,若遇大災。布政司先行賑濟,然後再通報朝廷,這事情自然有布政司調配,杜大人不至於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至於我只管漢王遇刺之事,這民政上不歸我管……”

“張公公,這濟南府距離青州府有三百二十里,如今雪又下大了,往返少說也得兩天。青州府衙如今只有一個通判,知府同知盡皆空缺,我聽說公務堆積如山,恐怕也沒有人會想到賑濟災民。論理這事情不用錦衣衛操心,可是如今按察司形同虛設,就是說青州府政務和刑名之事都沒人管!這百姓沒了活路。多半就會成了流民,要是流民多了,再有人蠱惑……”

就在這時,外頭忽然傳來了一個響亮的聲音:“張公公,壽光縣急報,縣城內百姓鬧事,三家糧行遭搶,百姓還砸了縣衙前的照壁!”

這說來就來,張謙不禁看了面沉如水的沐寧一眼,心想這說什麼偏偏來什麼。此時此刻,他不禁在心裡埋怨起了吏部辦事拖沓和內閣不稱職。這就算是隆冬之際,山東按察司都空缺多久了,別說按察使,下頭的按察司僉事之類也統統空著,這青州府更好,到現在還沒個主官。前任青州知府調走得那麼快,怎麼偏調一個新任來卻那麼難?

他只是一個御用監太監,雖說到過海外接待過外邦國王,但他哪裡懂什麼民政,哪裡知道什麼賑濟,他只是被派下來辦案子的!要是漢王的案子沒個結果,然後又折騰出民變來,那他回去怎麼交待?

雖說氣急敗壞,張謙終究是在深宮呆了十幾年的人,很快便吩咐道:“派人去報都司衙門,請劉都帥派人去彈壓!”

待外頭沒了聲音,他立刻衝著沐寧問道:“沐鎮撫,漢王府若是擅自出動天策衛,那自然是犯了大幹系,不過那是你們錦衣衛向上奏報的事。漢王雖說衝動暴躁些,但之前的教訓仍在,想必不會做出什麼不可開交的事。倒是你,漢王遇刺一事還沒有線索?”

儘管張越一次也沒有呼叫過錦衣衛,更絕口不提查案之事,但沐寧何等耳目,早就知道張謙將燙手山芋甩給了張越,心裡便有幾分不快。雖然如此,他還是不動聲色地說:“我已經查到,壽光王曾經重金買通了好些天策護衛中的軍士,累計花掉的銀子不下於四千兩。他乃是漢王次子,正大光明的路子不走偏生用這等手段,這實在是不合情理。”

第五卷 試鋒芒 第039章 雷聲大,雨點小

漢王朱高煦自從被貶樂安便愈發暴躁易怒,州縣官員來拜見都未必見得著人,就更不用說留宿的友人了。偶爾有打京城或別處來的信使,因身份卑微,縱使過夜也都是在前院的空屋裡,因此王府後園的上等客房從來就不曾招待過人,張越竟然是第一個留宿的貴客。

床上掛著青綠繡花卉百鳥的簾帳,鋪著大紅的緞褥,身上蓋著沉香色金線繡牡丹面子縐紗裡子的錦被,房間裡頭的炭爐燒著銀骨炭,恰是暖意融融。呆在這比家裡頭還要豪奢富貴的屋子裡頭,再加上心裡頭擱著事,張越原以為自己必定翻來覆去睡不著,誰曾想腦袋挨著枕頭沒多久就入了夢鄉,這一個囫圇覺竟是直睡到天亮。

一大清早,前來伺候的不是昨晚上那兩個丫頭,而是昨兒個領他進園子的那個太監。在銀盆中添了滾水,見張越自顧自地擰毛巾洗臉,他也不多事,又捧來了一套乾淨的中衣給張越換了。等到一層層穿上大衣裳,他拿來昨天世子朱瞻坦送的那件織金靈鷲紋錦斗篷擱在一邊預備著,因笑道:“人都說人要衣裝馬要鞍,照小的看,這好衣裳也得人來配,世子這件斗篷給其他人那就是糟蹋了!”

昨日領教了此人的逢迎工夫,張越此時就只是微微一笑並不接話茬。待到梳好頭戴上鑲水晶珠烏紗帽,又用過早飯,隨那太監出門往見漢王時。他便有意無意地問道:“說起來昨日我走了之後,也不知道那事情究竟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