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敲了兩下,不多時嘎吱一聲被人推開,緊跟著便是彭十三走了進來。

“公子怎的不叫秋痕姑娘服侍?”彭十三詫異地問了一句,因見張越擺手,也就不再糾纏這種婆婆媽媽的問題,於是低聲道,“剛剛接到京城的訊息,吏部緊急發了文書,青州府又有一名同知兩個通判丟了烏紗帽。反倒是那位先前降職滁州知州的知府大人早早上了一份言辭懇切的請罪折,故而安然無恙。山東布政司那一頭杜大人受了申飭,右布政使張海也沒能倖免,參政參議往下貶謫降職更不在少數,青州府衙上下如今只剩下了一個同知……”

張越聽著沒一條好訊息,頓時更加心煩意亂,遂問道:“是不是北京知道了漢王是真的遇刺?”

“先頭本就是當作漢王遇刺辦的,不過是皇上心思不明,處分輕了一些。”彭十三固然看到過永樂皇帝朱棣的武功蓋世,但也同樣經歷過那數場驚心動魄的屠殺,此時便是心有餘悸,“公子這一趟接下的還真是貨真價實的燙手山芋,這事情千頭萬緒,怎麼查?”

“無論皇上還是漢王,抑或是張公公,要的都未必是真相,而是交待。”張越苦笑一聲,隨手把那手巾丟進了盆子裡,“若是要真相,殺了我也未必能行,但若是交待,我卻不得不勉強一試。否則漢王鬧騰起來,別說整個青州府,只怕就是山東通省官員也要齊齊落馬,我就能獨善其身?這是皇上的交待,我能推辭?”

“若漢王真的是遇刺,那會不會是白蓮教那些泥腿子乾的?”

“問題是這樣做對他們有好處麼?”

張越隨口反問了一句,見彭十三站在那兒攢眉苦思,他又想起了這一回琥珀的驟然重病。這山東已經是夠亂了,倘若還要加上一個可能存在的丘家人,這還真是熱鬧紛呈精彩不斷。在這樣群魔亂舞的光景下,他一個微不足道的人物是否能撼動這一團亂局?

心煩意亂的遠遠不止張越一個,這一大清早,北京英國公府就是手忙腳亂。王夫人懷胎十月,家裡上下原本早就做好了準備,誰知道一拖就是小半個月,偏生昨夜稍有懈怠的時候便有了動靜。從大半夜折騰到現在,別說家中僕婢疲累欲死,一群趕來伺候的姬妾也都是站得腳都麻了。然而,眼看張輔都站在風地裡頭,等在東廂房的她們誰還敢吐一聲怨言?

料峭寒風之中,張輔反反覆覆踱著步子,心裡卻不止牽掛著產房中的王夫人。張越的急信他已經收到,漢王的密信他也已經看過,劉忠私信上的那幾句話他更是能倒背出來。這當口皇帝的風痺症偏偏發作得厲害,連著幾日都不曾上朝,否則只怕事情更不可收拾。

就在這時候,那正房大門忽然開啟,卻是探出了惜玉的腦袋:“恭喜老爺,夫人喜得千金,母女平安!”

第五卷 試鋒芒 第033章 準岳父的心思

就如同縣衙裡頭住著知縣和所有屬官一樣,這山東都司從指揮使到指揮同知指揮僉事,人人都是住在這青州府的都司衙門中。都指揮使劉忠住在最後頭的後衙,左右則是各住著兩位指揮同知和兩位指揮僉事。

而對於孟賢而言,習慣了北京城那座獨門獨戶的諾大院子,這來到山東便分外不習慣,好在劉忠給他留的院子還算大,饒是如此,一群婢僕也得擠在一塊。而最最讓他焦頭爛額的是,他那位自來體弱多病的夫人竟然是一到此地就一病不起,眼看已經是瘦得形銷骨立。偏偏最近又遇上了漢王遇刺,他成天在外,家裡只能丟給長女孟敏。

這天中午,剛視察兵營回來的他帶著幾個親隨正往都司衙門趕,忽地迎面遇上了一行人。那領頭的人他自然認識,但後頭跟著的二十個護衛卻流露出一種不同尋常的彪悍勁,讓他瞧著大為狐疑。至少,以他在北京呆了十幾年的毒辣眼光,稍一打量就能看出那是京營衛士。雖說不明所以,但他何等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