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有數即可。”

師生倆又說了一番公事,隨即略聊了兩句,杜楨便想起另一件事,那張冷臉上便露出了幾分笑意:“說起來你這回殿試的成績也就罷了,後來居然和人家鬥氣鬥文?皇上還命人把你那篇文章專程送了過來,說是奇文共欣賞。我看了之後只有一個念頭,若是你殿試的時候能做出如此絕妙好文,今科狀元必然是你;若是館選,一個庶吉士也決計跑不掉!”

一番話說得張越著實汗顏,正琢磨怎麼把話題帶過去,他覺得肩膀上傳來了一種沉甸甸的感覺,一抬頭卻見是杜楨那眼睛正神光湛然地盯著他。

“我先前就對你說過,出身豪門固然有一個高起點,但你既然走的是科舉,那英國公便幫不了你多少。此番科舉,你若是得狀元必定人心不服,你若是為翰林必定千目所視,還不如退一步海闊天空。你之前館選時病得巧妙,這一篇好文做得及時。這舉子回鄉為你一宣揚,不出一年,你的名聲便會自然而然傳了開來,以後便不再會有人抓著你是英國公堂侄這一點大做文章!但是,這安丘知縣乃是起點,若你一個失誤,也有可能是終點,一步也錯不得!”

杜楨這番訓誡剛剛說完,張越心裡正琢磨這番話,外頭忽然響起了一聲咳嗽,緊跟著便是鳴鏑的通報聲。

“老爺,左參政來了。”

“外頭是布政使司參政左旋。”杜楨輕聲提醒了張越,旋即揚聲道,“左大人請進!”

隨著這聲音,書房大門便被人推開,進來的乃是一個略顯福相的中年人。此人大約和杜楨差不多的年紀,但面相卻大為不同,嘴角永遠都掛著春風和煦的笑容。和杜楨廝見之後,他便上下打量著張越,那笑容又放大了幾分。

“我剛剛聽外頭差役說,杜大人的得意弟子護送著您的家眷來了。張賢侄年紀輕輕,卻能有這樣的心思,不愧是名師出高徒,品行人才都是頂尖的!”

張越在北京城就不知道聽過多少誇讚,這兩句讚語離著讓他飄飄然還差得遠,因此他上前見禮的時候自是面色如常。及至左旋和杜楨說話,他便默然往旁邊退了兩步,卻並沒有出書房。畢竟,他在此地停留的時間有限,既然他也是山東官員,這公務也沒什麼可避嫌的。

眼見杜楨絲毫沒有屏退張越的模樣,而是視作理所當然,左旋卻是心中訝異,免不了猜測杜楨把這樣一個年輕少年帶了過來是何用意。前任右布政使離任,他這個參政要遞補未嘗不可,京城調一個新任來也無可厚非。他心中不滿的卻是來人若是六部堂官也罷,是都察院副都御史也罷,偏偏只是先前翰林院一個才不過六品的學士,自然難以服氣。

此時,他已經在心裡給杜楨安上了一個任用私人的標誌,口氣卻愈發親切,說完幾樁公事之後便對張越笑道:“張賢侄這一路護送杜大人家眷過來,也著實辛苦了。濟南乃是名城,到時候讓衙門差役帶你四處轉轉,也好領略一下這山東的風情。”

“左大人倒是美意,不過,他在濟南府沒法多停留,明日一早就得走。”杜楨看著張越,又瞥了一眼左旋,便淡淡地吩咐道,“先前因著有你師母,你耽誤了不少時間,眼下只怕要快馬加鞭才行。依著我的意思,你帶上一半人先走,行李和那幾個丫頭可以在路上慢行,絕不能誤了期限。你舟馬勞頓,先去休整一下,明天才好趕路。”

見張越這才告辭出去,左旋不禁是一頭霧水,待人一走便試探道:“杜大人,您剛剛說上任,難道張賢侄此來山東並不是為了專門護送您的家眷?”

“那不過是順帶罷了!”杜楨上任以後和左旋打了半年交道,哪裡不明白他那點彎彎繞繞的心思,遂解釋道,“他乃是今科進士,吏部選了安丘知縣。這一回是去上任的。這吏部上任有期限,他自然不好再耽擱。”

左旋心裡驚詫,面上卻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