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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百兩。即便這內應一時半會沒有訊息,讓他們彼此懷疑,最後說不定內訌之後就散了。”
之前釋放的那幾十個內應已經是名聲在外,故而凌華一聽就明白了張越這主意究竟是什麼意思,少不得在心裡嘀咕了一聲陰險,面上卻笑呵呵地連連點頭。兩人頭碰頭又商議了一陣,外頭就傳來了彭十三的聲音,卻是差役已經清點完畢。站起身出門接過厚厚一摞名冊,張越隨手一翻,目光掃過那一個個名字,心裡忍不住閃過了一句話——一家哭好過一路哭。
即便那要哭的一家人絕對不會樂意,但掉幾百顆腦袋總比掉上幾千顆幾萬顆好!他只是秉承聖意來殺雞儆猴的,由不得心軟!
“走吧!”
張越合上名冊,招呼了凌華一聲就往外走。然而,剛剛差役清點核對的時候,一間間牢房中關著的犯人即便原先正昏昏欲睡的,這會兒也全都擠到了柵欄處,一雙雙手從裡頭伸了出來,叫嚷聲此起彼伏。
“狗官不得好死!”
“大人,小的只是受人矇蔽,小的家裡還有七十歲老孃,小的可以戴罪立功!”
“老子就算死了,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
亂糟糟的嚷嚷聲夾雜著差役手持鞭子揮出的尖嘯和喝斥聲,這一切聲音都隨著監牢大門的緩緩關閉而消失得無影無蹤。無論是張越還是凌華,這都是第一次親自踏足這個地方,兩人站定之後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又不約而同地看了對方一眼。
凌華無可奈何地嘆道:“如果可能,我今後絕不想踏進這兒一步!”
“凌大人所說也是我想說的。”張越苦笑一聲,旋即打起精神問道,“按察司宋大人三天之後可會趕來?”
“宋大人前些天病了,但若是身體稍好,應該就會趕過來……”
凌華正想接著再說些什麼,一個差役卻忽然一溜小跑衝了過來,近前來也顧不上行禮就急急忙忙嚷嚷道:“大人,好些本地縉紳送來了帖子,說是想要拜見兩位欽差大人,這人都在府衙前邊花廳那兒等著。這該如何打發他們,還請大人示下。”
殺人之外還該幹什麼,這原本就是張越這一回下來時考慮的事情。經此一事,短時間內他只怕要在北京閒置一陣子,越是如此,他就越得作一番安排。想到之前打過交道的方家,想到心思不小的陸豐,他眼睛一轉就有了主意。
“既然人家都上門了,那自然得安撫安撫,你去簽押房請陸公公!”
第七卷 悲喜事 第024章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花廳位於府衙後衙的北邊,一共是三間屋,建造得軒敞明亮。正面牆上掛著硃紅泥金大匾,上書“清心寡慾”四字。大匾下乃是一張大案,大案兩邊有兩張楠木交椅,下頭俱設腳踏,此時正空著,只垂手侍立著兩個年輕小廝。
東西兩邊壁上掛四軸書畫,都是當地名家所作,一邊是潑墨山水和清風白鶴,另一邊則是歲寒三友和牡丹圖。兩側各設八張椅子,這會兒一多半上都坐著人。這些縉紳往日都是常來往的,中間甚至不少還有拐著彎的姻親關係,因此這座次排得整整齊齊。方家自然而然佔了第一,其餘的則是一溜排下來,各自吃茶等候,縱使交談也都是壓低了聲音。
山東地廣人稀,這些縉紳都是坐擁無數良田的大地主,可這年頭靠田莊過活終究不是生財之道,因此他們各自都佔據了幾樁賺錢的行當。像方家涉足鹽業,往北京販賣果品,還在山西潞州經營綢緞生意。伍家在本地開設有好些酒樓飯莊,更兼經營著各州府幾座有名的青樓,私底下還有好些見不得光的營生。總而言之,安分當地主富家翁的只有寥寥兩家,但即便是他們,也都感謝先頭官府那雷霆萬鈞之舉。
這要是白蓮教泥腿子真的鬧騰了起來,他們的家業產業豈不是要大大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