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頭著實回答不出這個問題,他能做的只是把厚實的巴掌握成拳往土牆上捶了捶,長嘆了一聲,“杜大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既然先頭那些墾荒貸種子借耕牛之類的善政都是他提出的,怎麼也是一個好官。小張大人就更不用說了,上任以後沒少做好事,為什麼好官就當不長呢?剛剛你們劉大叔說了好些種地生財的法子,真希望小張大人能繼續留下!”

他說著便站直了身子,旋即回頭衝著兒子和侄兒說:“打聽好日子,若是小張大人真的要回京,咱們總得去送一程。”

這邊的幾個人正在為此扼腕嘆息,那邊更有人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訊息而拍手稱快。唐賽兒完全沒料到青州府那麼多崇山峻嶺賓鴻不去躲,卻偏偏躲到了自己留著有用的卸石棚寨,更沒料到官兵一不做二不休,將那個寨子和附近的兩個石頭寨子用火燒砍伐的方式全部燒燬。但更狠辣的還是那個杜楨,若不是他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番進擊,她也不至於連應對的功夫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四鄉里的據點被一個個連根拔起。

“最好狗皇帝把他們都殺了,那才解氣!”唐青霜在屋子裡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忽然停下步子看著堂姐說,“三姐,大家如今都在等著咱們看著咱們呢!你又不讓我們去救那些被下獄的弟兄,又不讓我們在鄉間活動,再這麼下去,大夥兒對咱們的信心就都沒了!官府只會一步步地逼上來,咱們沒路可退了!”

“賓鴻怎麼會知道卸石棚寨的事?咱們囤積的兵器怎麼會藏在漢王府的田莊?還有,什麼時候咱們白蓮教竟需要矇騙人入夥?”

唐賽兒連珠炮似的問出了三個問題,見唐青霜愣在那兒,她的目光陡然之間變得無比銳利:“卸石棚寨的事情只有我最親近的人才知道,也就是說,這個地方是有人洩露了出去!咱們囤積的兵器藏在漢王府田莊,那自然能夠說是燈下黑,可我卻覺得是有人和王府的人眉來眼去!至於矇騙人入夥……那些教首一心一意只惦記著擴充自己的實力,完全忘了咱們的宗旨!連咱們教內都不穩,你還說什麼別人在等著咱們看著咱們!”

“三姐!”

“你去找嶽長天來!”唐賽兒深深吸了一口氣,看也不看唐青霜那震驚的樣子,“第三件事和他無關,但前頭兩件事他恰好都是知情者,除了他之外,我實在想不出還能有別人洩露出了其中隱情。”

果然,唐青霜跌跌撞撞出了門去,不到一刻鐘便轉了回來,那張清秀的臉上全無半點血色。在唐賽兒的目光逼視下,她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話:“嶽大哥……嶽大哥不見了。”

第七卷 悲喜事 第005章 大難來前見真心

錦衣衛拿人,司空見慣。

張越已經不是第一次看錦衣衛拿人了。頭一次被帶走的是自己的大伯父張信,第二次看到的是曾經在杜家有過一面之緣的梁潛,第三次雖說不是親眼得見,但至少孟賢至今還在錦衣衛北鎮撫司的詔獄當中待著,而這一次竟然又輪到了自己的授業恩師。

眼睜睜看到那輛馬車揚塵而去,眼睜睜看著那一隊衣著鮮亮的人馬急馳跟上,他不由得攥緊拳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反覆告誡了自己一番——沒有錦衣衛也會有東廠,沒有東廠也會有西廠內廠。總而言之,就算是沒有廠衛的朝代,這生死榮辱總就在帝王一念之間。

朱棣這個皇帝並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善茬,兼之又極其護短,杜楨這一趟要過關只怕不會比孟賢容易。畢竟,頂著功臣之後的名分,孟賢的事情可是到現在還沒個準信。單單從這一點來說,兩位最有可能成為他岳父的人,如今竟是要成為詔獄中的獄友?

見張越心事重重地回身進了府衙大門,凌華本想追上去提醒幾句,思來想去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事情到了這個份上,這青州府之內說什麼話都已經是空的,要緊的是北京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