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按照當初孟賢的三品官規制所造,一共是七間九架大正房,富麗堂皇氣宇軒昂自不在話下。吳夫人如今病勢沉重,依著她的要求,孟敏只好把她挪在自己的套間暖閣之中以便隨時照應,寶徽堂旁邊的西院倒是空著。張晴隨孟韜從寶徽堂旁邊的穿廊入內,路上看見的下人無不是悽惶無措,她心中不禁頗為沉重。

想當初父親張信下獄的時候,那座宅子幾乎被查抄了一遍,如今這兒雖說倖免於難,但誰知道下一刻是否會惹來如狼似虎的錦衣衛?

孟敏的院子在孟府最北邊,朝向明暗相宜,乃是當初吳夫人特意挑出來的。張晴遠遠望見院門的時候,卻瞧見一位身穿桃紅衫子的女子拉著一個小男孩跨過門檻出來,站在那兒狠狠跺了一腳,竟是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赫然是鍾姨娘。見著這舉動,她不禁變了臉色,加快腳步便趕上了前去。

“姨娘這是幹什麼?”

鍾姨娘聽說家裡頭來了貴人,特地帶了兒子過來想要留個眼緣,誰知道剛剛竟是碰了個軟釘子,這會兒心頭正懊惱著,一聽這一聲頓時沒好氣地轉過頭。看清是面色不好的張晴,她這才嚇了一跳,忙賠笑說自己是喉嚨發乾一時忘形,拉著兒子上來行過禮後,趕緊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孟韜從後頭趕上來,厭惡地瞪了那背影一眼,隨即抬手將張晴往裡頭引。

簷下一個小丫頭打起簾子,張晴低頭跨過門檻,就看到堂屋正對大門的炕上東頭坐著陳留郡主朱寧。只見這位郡主身穿鴉青衫子,松花色翠紋裙,頭上鳳釵斜綴,腰繫金鑲翠玉帶,看上去雍容不失淡雅。西頭的炕上孟敏只著素淡顏色。張越卻是坐在下首東頭第一張椅子上。她上前預備行禮,才稍一屈膝,朱寧身邊一個丫頭卻已經上前扶起了她。

“張姐姐,這兒不是外頭,禮數之類的就罷了,否則我可拔腿就走。”朱寧性子爽利,當下便直截了當地說,“我早就想來了,卻生怕一趟走得不好反而牽累了敏敏,所以索性有了準信方才過來。你回去之後不妨對保定侯說一聲,皇上如今的氣也差不多消了,不出十天半個月,孟大人就能出來。這謫充辦事官是肯定的,但只要熬過這一茬就好了。”

儘管先頭已經聽過這話,但如今又聽了一回,張越忍不住往上看了一眼,目光恰好和孟敏相對。見她歡喜得滿面通紅,他不禁想起了昨日面聖的情形——既然連孟賢暗伺藩王心懷叵測的罪名都能夠高高拿起輕輕放下,杜楨那點算是什麼罪過?

“阿彌陀佛,謝天謝地!”張晴卻是舒了一口大氣,忍不住合十唸了一聲,又起身對朱寧福了一福,“郡主帶來了這等好訊息,這下我回去之後也能睡個好覺了!四妹妹操心了這麼多天,大伯母為此大病一場,這會兒總算是熬過去,這是不是得叫做守得雲開見月明?”

朱寧意味深長地看了張越一眼,因笑道:“張姐姐可是少說了一個人,除了你們三個之外,只怕三公子也能放下一樁心事。可惜杜大人的事情還沒個準,我也不敢胡亂說出來讓你們安心。皇上就這個脾性,對武官寬容對文官苛刻,杜大人只怕還得委屈一陣子。我這幾日天天派人上杜家打聽訊息,可是綰兒和杜伯母居然還不曾回來。我就是想安慰也找不著人。”

“杜先生的事情還沒議定麼?”

張越此時吃驚不小,見滿座都是信得過的人。他索性把昨日面聖時的情形說了一遍,眉頭擰成了一個結:“我還以為皇上說那番話是已經認定先生並無大過錯,如今看來,難道皇上讓我別管先生的事是另有用意?”

“這就不好說了,先頭梁潛何嘗不是皇上一而再再而三稱讚過的文官,可那時候要不是杜大人求情,他險些就陪著周冕一塊死了。而且,就算求情也得求在點子上,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