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都呆了一呆。

“叛徒!”

聲音儘管不大,但那人話音剛落就感到面前人影一閃。緊跟著,他的脖子上就貼上了某樣冰冰涼涼的東西。那一瞬間,他幾乎是呼吸停止,到了嘴邊的其他喝罵都吞了回去,只能勉強用蘊含怒光的眼睛逼視著面前這個高大的傢伙。

“大明律,凡劫囚皆斬。倘若不是被他們劫了囚,那幾個佃戶自己逃了,那也罪不至死,可眼下就都被連累丟了性命。倘若是謀反,則三代本家年十六歲以上的全都得死,你是預備算作劫囚共犯去領死罪,還是準備算作謀反把一家人帶挈得全都沒命?”

這番話都是彭十三來之前好生向張越詢問過的,因此自然是振振有辭頭頭是道,見那喝罵的年輕漢子身軀微微發抖,他便沒好氣地收回了腰刀。朝四面又掃了一眼,他又低聲喝道:“如今馬上就是夏忙時節,各位有的是人子,有的是家裡的當家,就這麼拋下妻兒父母跟著別人義無反顧的做事?做事情之前動動腦子,今天你們算作是立了功勞可以減罪,但若是你們是附逆,官兵到來之時,丟了腦袋也是活該!”

站在議事廳門口的張越見彭十三到那兒去轉了一圈,那裡幾十個最最身強力壯的漢子就紛紛低下了頭,頓時噓了一口氣。然而,看著四周被捆成一串螞蚱等死一般的其他人,他的心中少不得有些沉吟。倘若算作是白蓮教逆黨,這幫人大多是必死無疑,倘若只算作山匪,罪行卻要輕得多。即便如此,這罪行孰輕孰重卻不在他的掌握之內。

當下他只能在心中沉吟該回去炮製一篇什麼樣的文章。如今正值朝廷人人稱頌的太平盛世,從天子到朝臣大約都不希望鬧出一場轟轟烈烈的教匪大案,這就是唯一的可趁之機。

天亮時分,卸石棚寨上下已經是完全料理停當,而青州城中,杜綰出門坐了黑油車,徑直往都司衙門求見都指揮使劉忠。不過一刻鐘之後,那通傳的小廝就一溜煙奔了回來,畢恭畢敬地說大人有請。都司衙門比府衙大一倍不止,她從西門走到劉家公廨費了不少功夫。等到來到廳堂看見劉忠下首客位坐著的一個人時,她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爹爹?”

杜楨一身青色紗袍,若不細看還只當他是都司衙門的中年小吏。見著杜綰,他只是微微一點頭,這才說道:“你師兄讓你來稟報的事情我和劉都帥都有數了,放心,那邊不打緊。既然你來了,劉都帥會派幾個人給你,你讓他們好好守著孟家上下,這兒我另有安排。”

儘管杜楨說得輕描淡寫,但杜綰此時卻本能地覺著有幾分不對勁,正要開腔時,卻見劉忠也對她囑咐道:“賢侄女還是先回吧,令尊的脾氣你還不明白?”

父親的執拗脾氣杜綰自然明白,但明白歸一條,照做又是一條,她才要提出異議,卻見杜楨那臉上表情分明是不容置疑,她縱使有再多不解不滿,這會兒也只能強壓了下去。臨出廳堂前,她還不安地回望了一眼,心中卻想父親究竟是什麼時候到的。

她這一走,廳堂中的兩人便對視了一眼,劉忠的臉上盡是無奈,而杜楨仍是那副永凍冰山的表情。沉默良久,劉忠方才勉強嘆息了一聲:“杜兄真的想好了?錦衣衛與咱們不相統屬,這次即便把訊息送過來,可難保一定就是可靠的,你真一定要我出兵?”

“劉都帥,卸石棚寨那邊張越已經帶人去了,若是那頭收網,安知其他的方的教匪就不會有反應?除惡務盡,此時不出動,只怕日後養虎為患,那就遺患無窮了。我來山東之前奉有專旨,此事責任由我一人承擔,劉都帥只是應我之請出兵。”

劉忠亦非是膽小怕事之人,只是那位錦衣衛沐鎮撫還單獨和杜楨說過一番話,他著實有些不安。想想自己的地頭若是任由白蓮教妖孽興風作浪的後果,他終於下了決心。

“我也只是再確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