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錢也不多,為防萬一,他就打定主意變賣那些禮物,反正那些也用不著。

說完了正事,張越便抬起頭看著琥珀。一冬的大病之後,原本還有幾分豐腴的琥珀如今消瘦了許多,竟是和孟敏沒什麼兩樣,只有那眼神卻彷彿更加內斂。雖然她仍是沉默寡言,可說話的時候卻好似多了些什麼。

“琥珀,那次你忽然病倒的時候是到安丘縣那家小南山藥鋪取藥,你是不是在那兒撞上了什麼人?”

自打病稍好,琥珀就準備好了張越問這個問題,結果卻始終沒有等到,如今這當口他偏又問了。想到那個忽然出現在床前的髭鬚大漢,想到那一聲七妹妹,想到那猝而離去並不回頭的人影,她更在心裡輕輕嘆了一口氣。

“少爺,我只是遇到一個像是小時候親戚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畢竟都已經那麼多年了,物是人非。就算曾經是親戚,如今我是張家的奴婢,自然和他便沒了關係。至於這場病是因為我這身子骨不爭氣受了寒,和他並沒有關聯。”

得到這樣平淡的回答,張越不禁皺了皺眉,見琥珀依舊是那樣平靜無波的模樣,他著實有些無可奈何,心中甚是希望她像秋痕那樣喜怒哀樂都掛在臉上,這樣他至少也能看得通透些。只是琥珀既然承認是見過小時候的親戚,那麼丘家人在山東便是不爭的事實。雖說那已經是一個傾頹的家族,按理說不用擔心,但他還是琢磨著是否利用一下錦衣衛。

反正這既是私事也是公事,有現成的探子可用,不好好查一下那就可惜了。

當下他便安慰了琥珀兩句,無非是說以前的親戚也是親戚,若是以後再遇上可以讓人來家裡見見,隨即便起身出門。腳跨出門的一剎那,他忽然回過了頭,見琥珀仍站在那兒死死咬著嘴唇發怔,他不禁又說出了一番話。

“現在你不想說不要緊,以後想說的時候隨時都可以對我說。我還是那麼一句話,有什麼事情別憋在心裡,既然你和家人失散多年,如今就該把大夥當作一家人。若真是不想說,又覺得憋得慌,就找個土堆水井說個痛快,不過也得小心,那驢耳朵的故事你可還記得?”

見張越微微一笑便打起簾子出去,琥珀不禁想起了當初張越還小的時候,常喜歡講些稀奇古怪的故事,秋痕常常痴纏著,每晚必要他說一個才肯睡覺。那些王子公主灰姑娘的故事她早就記不清了,但那個驢耳朵的秘密她卻至今記憶猶新。

張越從府衙後門出去,正打算去孟家探望的時候,卻看見一行不速之客正在門口駐足,領頭的恰是張瑾。他對張輗張軏那兩家人都沒什麼好感,此時不禁臉色一沉,帶著連生連虎便趕了上去。

“你們在這兒做什麼?”

“越三哥安好。”張瑾扭頭瞧見了張越,頓時笑呵呵地上來見禮。雖說張越面色不太好看,但他裝作沒瞧見,殷勤地說道,“我只是來探望你,聽說孟家就在府衙後門這邊住著,呆會順便瞧一眼。爹爹當初也是沒法子,畢竟那是錦衣衛拿的人,他也只是為了自保而已。今天我爹還讓我捎帶了二百兩銀子來,張家和孟家總是姻親,打斷骨頭連著筋不是?”

這傢伙如今轉性了?張越著實沒法相信當初和張斌算得上是一丘之貉,上次見面還冷嘲熱諷的傢伙竟然會擺出這樣的姿態。銀子數目多少不是問題,張軏家裡富得流油,二百兩銀子不過是九牛一毛,但這姿態就很古怪了。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雖說他不樂意多敷衍張瑾,但彼此既然是本家兄弟,他也不好完全不理會,沉吟片刻便索性把人往府衙中的公廨領。見張瑾絲毫沒有異議,他便知道,所謂的衝孟家不過是藉口,這傢伙完全是衝自己來的。

果然,到花廳中張越只是一落座屏退了下人,張瑾就從座位上蹦了起來,一個箭步上前屈一膝跪下,哭喪著臉說:“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