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方才是正理。否則要是一案之後再來一案,到頭來更糟。”

知府凌華原本只是個府衙中的通判,所管轄的事務也微不足道,驟然被提為知府還曾經引來重大爭議,然而,相處的時間長了,張越卻覺得這是一個理想的上司。雖說凌華也有不可避免地擁有向上爬的本性,但在放權方面卻做得極其出色,出色到底下所有屬官的權利義務遠遠大於朝廷所發的俸祿,更重要的是,人家還願意一肩扛起需要擔負的責任。

因此,作為一個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好上司,即使凌華甚至不是正牌子進士出身,仍然在下屬當中擁有良好的人緣威信,今日的議事便是以所有人心悅誠服的完美結局結束。

由於白天在樂安被折騰得至少步行了兩個時辰,因此夕陽西下時分,眾屬官走出大堂之後,少不得都抱怨了幾聲,張越回來之後還受了一場驚嚇,更是覺得腰痠背痛。穿過大堂西邊的一扇小門拐上夾道,等進了自家大門的時候,張越已經是感到兩腿灌了鉛,進了正房西屋便艱難地爬上了炕,隨即上上下下轉動了一會脖子,又將椅靠和引枕挪到了板壁處靠著,恨不得一頭就睡過去。

此時恰好靈犀端著桐木條盤進來,看見張越這麼一番疲累的樣子,忙開口喚道:“少爺,您今天趕來趕去累了一天,所以廚房那邊就簡簡單單做了一碗刀削麵,裡頭多擱了些陳醋,開胃得很,您趕緊吃完了就泡泡腳,今天早些睡吧。”

張越瞧了一眼端上炕桌的那碗麵,見雪白的刀削麵上頭堆著肉丁和青蒜末。清亮的湯頭中一股陳醋的酸香味直衝腦際,總算是有了些胃口。他卻不急著吃麵,而是先大喝了一口湯,那陳醋的滋味畢竟濃烈,頗有了些精神的他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面,擱下碗就問道:“秋痕今天身上不爽快,琥珀怎麼也不在。我下午看見她還好好的。”

“她……”雖說不喜歡在背後說人家的事,但靈犀猶豫了片刻,決定還是實話實說,“她從孟家回來之後就一直悶在屋子裡沒出來過,奴婢回來之後去看過她,她神色有些不對勁,彷彿是哭過,問她如何卻不肯說,晚飯也不肯吃,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琥珀竟然哭過?

就算是今天因唐賽兒忽然出現受了驚,那也不該是這樣的反應才對!張越本能的感到有些不對勁,和生性開朗大大咧咧的秋痕相比,琥珀寡言少語,縱有心事也很少表露出來,這一次是怎麼回事?當下他看也不看那盞捧上來飯後飲用的茶,跳下炕套上鞋子便往東邊的耳房走去。

儘管是夜間,屋子裡卻並沒有點燈,因此跨進門檻之後的張越本能地皺了皺眉。驟然從明亮的正房來到這兒,他的眼睛很有些不習慣,眯了好一會兒,方才看清靠牆的那張床上彷彿影影綽綽有一個人抱膝坐著。他開口叫了一聲,見沒動靜便徑直走上前去,眼看快要接近那張床時,他的腿卻不知道絆倒了什麼東西,緊跟著就是砰地一聲。

倏忽間,床上的那個人影卻以難以想象的敏捷一下子躍了下來,焦急地叫道:“少爺沒事吧!”

“沒事。”

砰然落地的並不是張越,而是一張不知道怎麼會橫擱在床前不遠處的凳子,他只是小小絆了一下。然而,他仍是順勢抓住了琥珀遞過來的那隻手,小心翼翼挪上前幾步,好容易才到了床沿邊上坐下。

“靈犀說下午你從孟家回來之後就神色不對勁,晚飯也沒吃,究竟怎麼回事?”

“少爺你信命麼?”

聽到這一句沒頭沒腦頗為突兀的話,張越頓時愣了一愣。轉而方才若有所思地說:“我信命,但也不信命。倘若不是命數使然,我也不會生在這個世上,更遇不到如今身邊的這些人。人的身世和一大半的際遇都是命中註定無法更改,所以我相信,很多事情都是命數使然。”

“不過,人這輩子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