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他便微微一笑,隨即轉頭對王瑜說:“軍糧的事情你且放寬心,攤到你們這些軍官頭上,頂多就是罰俸記過之類的處置,決不至於太重。皇上如今還在氣頭上,等到這一陣過去就好。至於石亨,如果真是兵部武選司定出的新章程,我恐怕無能為力,但如果他真是武藝超群,我可以舉薦他去府軍前衛。”

府軍前衛?

起初聽到張越說無能為力,石亨自是大為失望,可聽到最後那句話,他立時精神大振,連忙搶在前頭說:“我當然願意!張大人,那不是什麼兵部武選司定出的新章程,分明是有人故意為難!我那天去後軍都督府的時候,正好見著爹爹當年的一個同僚,他說如今承襲軍職的人太多,兵部安排的時候便全憑親疏遠近,這文考更是專門應付那些沒門路的……”

他說得起勁,王瑜聽著卻大皺眉頭,再發覺張越臉色漸沉,他當即一口喝止了他,隨即才訕訕地說:“小孩子實在太不懂事,都是被人慣壞了。您若是為難就算了,畢竟他的父親當日在軍中人緣不錯,只要有同僚作保,等到他正式成年,這世襲軍職就算不能實授,一份俸祿總是少不了的。”

“誰要閒職俸祿!”儘管之前已經受過一番教訓,剛剛又被喝止,但一聽到少不了俸祿這幾個字,石亨頓時感到心裡被刺痛了,頓時不管不顧地低吼道,“咱們石家已經好幾代從軍了,爹爹雖去得早,但我還記得他當初對我說的話!要是不能憑著軍功封一個將軍搏一個爵位,我怎麼對得起他!”

“有志不在年高,但年少也該知分寸!你表姐夫並不是瞧不起你,而是教導你為人處世的道理。每年承繼軍職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兵部武選司這些遴選繼承的章程也都是仰承聖意安排,因為道聽途說而肆意詆譭,傳揚出去就是大罪,你年紀不小了,也該曉事,這禍從口出的道理若是還不明白,那你就算武藝再好,也只是莽夫而已!”

見石亨剛剛說話時,兩眼通紅捏緊了拳頭,張越乾脆站起身來,沒好氣地撂下了一番話。說完這些,因外頭有人叫喚,他也不去理會那個呆愣著的少年,徑直對王瑜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隨即就出了屋子。等到往左邊穿廊走了幾步,還不及問連虎究竟什麼事,他就聽見身後有急匆匆的腳步聲,於是便轉過了身來。

“你不用說了。你不為自己,卻為了別人的事情上門求我,我論理不該回絕你。只是,這樣一個冒冒失失的小子,若不能磨練一下心性,就是從軍也會惹出大亂子。不管有什麼怨言,也不該初見就急不可耐。你在軍中多年,應該知道規矩,兵部雖說有年少襲職的,但往往出自特旨,所以他如今才十六七,即便不能承襲軍職,也說不上有人故意難為他。你把人帶回去,若是他能夠約束自己的性子,那麼等年後再把人帶來,到時候我自會設法。”

張越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王瑜自然無話可說。他雖說是綿軟平和的人,可卻通情理知分寸,覺著自己受了岳母託付卻沒好好管束教導石亨,他更是心裡慚愧,當下便謝過張越,深深一揖之後便掉頭返回了花廳,旋即帶著人離開了。

等到他離去,張越從連虎那裡得知是二妹妹張怡來了,心裡不禁惦記上了房陵的事,少不得又去見了,結果卻沒問出個子醜寅卯來,只能心裡暗自著急。

說是奉旨給皇太孫贊讀,但既然沒有定功課,文官大臣更無人考較,因此每兩日去皇太孫宮的時候,張越索性帶上了自己這兩年在兵部蒐羅的北地圖冊,和自幼受朱棣調教的朱瞻基談論些邊防軍事,閒時也陪著談文說理。府軍前衛他雖說三天兩頭前去,卻也只是瞭解一些情況,並不多嘴,久而久之,自指揮使以下的軍官也就習慣了。

對於從來都是一整天排得滿滿的朱瞻基來說,這每兩日的一個半時辰實在是悠閒時光;而對於從前被人攆得忙忙碌碌的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