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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色,好容易等到朱高熾說完了,他的草稿也已經完成,繼而便下筆如有神似的奮筆疾書了起來。他本就是詞采精到的文人,不一會兒便草擬完了遺詔,從頭到尾看了兩遍,見沒有什麼失當,就交給了等在旁邊的司禮監少監範弘。
“朕以菲德嗣承祖宗洪業,君臨天下甫及逾年,上惟皇考太宗皇帝山陵未遠,迫切哀誠;下惟海內北南凋瘵未復,憂勞夙夜。時用遘疾,奄至大漸。夫死生者,晝夜常理,往聖同轍,奚足哀念。惟宗社生民必有君主,長子皇太子天稟仁厚,孝友英明,先帝夙期其大器,臣民鹹欽其令望,宜即皇帝位,以奉神靈之統,撫億兆之眾。
朕既臨御日,淺恩澤未浹於民,不忍復有重勞山陵。制度務從儉約,喪制用日易月,中外皆以二十七日釋服,無禁嫁娶音樂。在外親王藩屏為重,不可輒離本國,各處總兵鎮守備禦重臣及文武大小官員,亦毋擅離職守。聞哀之日止於本處朝夕哭臨三日,悉免赴闕行禮。皇考太宗皇帝服制仍遵去年八月之令。
嗚呼,南北供億之勞,軍民俱困四方,向仰鹹屬南京,斯亦吾之素心。君國子民宜從眾志,凡中外文武群臣,鹹盡忠秉節佐輔嗣君,永寧我國生民,朕無憾矣。詔告中外鹹使聞知。”
勉強提起精神看完了這遺詔,朱高熾僵硬地點了點頭。看著屋子裡那跳動的燭火,他只覺得眼前又漸漸模糊了下來,耳邊叫喚的聲音也全都消逝了去。他竭盡全力朝張皇后伸出了右手,然而,卻不等那隻熟悉的手抓著自己,他就失去了最後一絲知覺。
乾清宮中一片哀慟的時候,朱寧卻不在坤寧宮。雖說答應了張皇后,但她並無意在這興許將成為先帝后宮的地方樹什麼權威。只是,剛剛傳來的訊息非比尋常,她就算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沒法放過這麼一件勾當。
比起朱元璋和朱棣,朱高熾的嬪妃並不多,其中大多是東宮舊人。這其中,東六宮長寧宮中住的郭貴妃不但位分僅次於皇后,而且還先後生育了三個兒子,又是武定侯的孫女,遠非其他嬪妃可比。
長寧宮是一處兩進院子,這會兒裡頭侍候的宮女太監全都站在第一處院子的石影壁下,個個都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以前郭貴妃得寵的時候,他們進進出出都是昂著頭,但自從皇帝在這兒昏厥被人抬了出去,東西六宮全數封閉,他們就知道風水已轉,縱使自家主人身份尊貴,外家也非比尋常,這一關恐怕也難過得很。
見郭貴妃面色蒼白地站在那兒,朱寧不禁皺了皺眉。她也沒有回頭去看張皇后的那兩位尚宮,只是冷冷問道:“郭貴妃,可是你煽動王婕妤鬧的事?”
“郡主既然說是,那便是了,妾沒什麼可辯解的。”由於六宮均為先帝戴孝,郭貴妃穿得極其簡樸,頭上竟是隻有荊釵絨花。此時此刻,她死死絞著雙手,好半晌才迸出了一句話,“東西六宮封閉,這是皇后懿旨,妾不能亦不敢說什麼,但妾等既為六宮嬪御,自然想知道皇上如今情形如何。況且……”
她一下子抬起了頭,滿是怒火的眸子死死盯著朱寧:“仁孝皇后過世,張貴妃王貴妃相繼掌管過六宮事務,之後先帝重病,宮中無有高位嬪妃,郡主這才在乾清宮西暖閣侍奉過一段日子;如今妾雖是戴罪之身,卻還有王淑妃趙惠妃,都是冊後之日同冊的皇妃,皇后信不過妾,卻也信不過她們,竟然寧可將大事託於郡主這個外人?”
即便本身並不情願接下那燙手山芋,但被郭貴妃這樣指著鼻子罵了上來,朱寧自然不會忍氣吞聲,當即冷笑道:“郭貴妃這一句信得過,倒是著實讓人覺得新鮮。既是和皇后同日冊封的皇妃,便該記得女誡女德。皇上身體不好不是一兩天了,皇后規勸過,你可曾規勸過?其餘嬪御可曾規勸過?事情都到了這個份上,皇后如何信得過爾等?如今皇上的身體尚未有起色,內外憂懼,皇后要應對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