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麼,怎麼現在這麼好動?還有,他那乳孃呢?”

“少爺,劉媽媽今兒個有些身子不好,所以只好奴婢和秋痕輪流看孩子。”

張越沒好氣地看著這個眼睛眨巴眨巴的小傢伙,將白瓷盤子放在了杜綰旁邊的小几上,又拿起早就準備好的小銀刀割了指甲大小的幾塊在直徑兩寸許的青瓷小茶碟裡,隨即便笑眯眯地把碟子遞到了妻子跟前,“這東西油性大,而且吃多了不好,你嚐個鮮!真的要吃,來日我給你吃個夠!”

杜綰哪裡是真想吃這樣腥羶的東西,只是和張越鬧著玩,可是,看著他腦門油光光的都是汗,此時又緊張地端著那個小碟子看著自己,聞著那撲鼻香味的她不禁覺著心裡熨貼。拿起筷子挾了一塊,她細細咀嚼了片刻,卻覺得極其鮮香,隨即笑吟吟地掃了張越一眼。

“都說君子遠庖廚,你的手藝倒是不錯。你這人啊,逼一逼總能逼出秘密來!”

沒料到杜綰最後一句話竟是這麼一回事,張越不禁嘿嘿一笑。好在她沒再說什麼,只是細嚼慢嚥吃了那幾塊,也不再提什麼沒吃夠之類的話。他看了看那猶滴著油珠的幾串烤野雞肉野鴨肉裡脊肉,生怕外頭兩個小的鬧騰,索性從鐵簽上將肉都割了下來,留了一小碟子給琥珀,又千叮嚀萬囑咐不許再給杜綰多吃,旋即拿著那個大瓷盤匆忙出了屋子。正要招呼張菁和張赹,他就看到了幾個人進了門,頓時愣在了那兒。

“祖母?”這是怎麼搞的,望風的那個媳婦哪去了?

“靈犀,你對四丫頭那番話可是白說了。我就知道,憑她這個性子,恐怕會連赹哥兒一塊拉上。”顧氏瞥了一眼忙不迭往張赹後頭躲的張菁,見張越訕訕走上前行禮,她便笑道,“老婆子我也不掃你的興,到你屋子裡坐一坐,隨你怎麼折騰。李嫂這會兒應該在做晚飯了,索性我今天的晚飯就在你這兒吃。”

要是從前,張越必定是滿口答應,然而,今天他卻總有覺得有些不尋常,愣了好一會兒方才遲遲疑疑應了下來,又衝著秋痕打眼色。看到她拔腿跑出院門,料想是去叫那些小丫頭,他就和靈犀一左一右把顧氏攙扶進了屋裡。進屋子的時候,細心的顧氏看見琥珀扶著杜綰站起身,眼睛不禁往兩人嘴角一掃,看見那來不及抹去的油光,不由得嘴角一勾笑了。

要說都是大人,其實都不過是二十歲左右的半大孩子罷了。

拉著杜綰在榻上陪坐了,她又掃了一眼高几上那還剩下半碟子的肉塊,隨即笑呵呵地說:“年輕果然是好,瞧你們鬧騰得高興勁!琥珀,那野雞肉拿來讓我嚐嚐滋味!”

她也不看滿臉為難的靈犀,見琥珀拿著盤子滿臉尷尬地上來,她就拿起筷子挾了一塊細細嚼了,然後卻將殘渣吐在了一旁的骨盆中。儘管這鮮美滋味和她年輕時嘗過的那一次天差地別,但她仍是想起了當年的往事。

想當初靖難天下大亂的時候去北平投靠張玉,為了逃避南軍,糧食耗盡不得不燒烤馬肉為食,那種擔驚受怕的日子終於過去了。都說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這前人用命換來的榮華富貴,後人一定得守住,一定!

第十二卷 陰陽河 第036章 夜深人靜處,榮辱未定時

晚飯後親自送了沒吃什麼卻心滿意足的顧氏回去,又坐在那裡陪著絮絮叨叨的老人家說了許久的話,直到月上中天,張越方才告退出來,沿著那條彎彎曲曲的夾道往回走。

他所住的西院就在父母的院子隔壁,如今雙親都在南京,那處院子只住著紅鸞母子。而在這前頭,他得先經過二房長輩的小院。張攸遠在交趾,東方氏如今閉門不出,也同樣是冷冷清清。因此,這條夾道入夜之後便越發寂寥,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方才為這裡帶來了幾絲活氣。在燈籠的微光下,人影映照在旁邊的青磚牆上,愈發拉得狹長了。

今晚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