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錦衣衛攔住的人。只見那人身穿一身半舊不新的大紅袍子,束髮的冠帶已經不甚齊整,腳下的皮靴上沾著不少灰塵,整個人顯得憔悴而焦躁。

雖說認出這確實是二堂叔張輗,但張越記得他從前最重衣冠打扮,此時不禁心裡奇怪,但一想起張輗剛剛那種不經大腦的嚷嚷,他就感到一陣反胃。只是這年頭最講究的就是長幼尊卑,他也不肯在人前落了口實,只猶豫片刻便上前躬身行禮。

見張越來見自己,張輗臉上的惱色不禁消解了些,只是看向那些錦衣衛的目光仍滿是怒火。想起這幾天聽到的傳聞,他便暫時壓下了這些情緒,強擠出了一絲笑容道:“越哥兒,這許久不見,你如今竟是越來越出息了。我有幾句要緊的話對你說,耽誤不了你多久。”

儘管可以輕輕巧巧拿自己的使命搪塞張輗,但那畢竟是張輔的弟弟,張越也不想在別人面前太不給人留面子,因此便答應了下來。只是,他並沒有把人請回帳子,而是把張輗領到了旁邊的空地處,這才微微笑道:“旁邊就是錦衣衛袁大人,想必輗二叔是不願意和他打交道的。不知道您有什麼要緊的囑咐?”

聽到囑咐兩個字,張輗的臉上不由得一紅。他向來自視極高看不起人,這時候竟要拉下臉求一個晚輩,心裡自是極其不舒服。好容易定下心來,他便強笑道:“哪裡是什麼囑咐,我只是聽說你此次是奉旨前來,是打算在雲州候駕,還是……”

發覺張輗說話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張越心中更生狐疑,此時便淡淡地說:“輗二叔怎麼問這個?我這一次奉命和袁大人同行,他是正三品錦衣衛指揮使,我自然是一切聽他的。他要是說出城,那就出城;他說留下在雲州等,那自然就是在雲州等。”

“咱們張家的人,還怕什麼錦衣衛!”張輗冷哼一聲,又想起剛剛錦衣衛攔著自己的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只不過,他就算驕縱,卻也知道這都是皇帝的鷹犬,因此也沒有一味口上逞強,而是放緩了語氣說,“越哥兒,你先頭奉命回京,這一回又奉旨來迎,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皇上對你極其信賴!你是咱們張家的人,這就得把身段豎起來,別讓人欺到了頭上去。有的時候,讓人瞧瞧你的氣派是好事……”

儘管對於這樣羅羅嗦嗦卻極其不著調的論點很覺得厭煩,儘管這會兒腦袋裡已經在合計之後面見了皇帝,萬一再有什麼棘手的問題該如何回答,但張越仍是裝出了洗耳恭聽的模樣。直到張輗終於說完了這些,他才點點頭道:“多謝輗二叔提醒,時候不早,我得先回去收拾收拾,免得到時候有什麼遺漏。”

“等等!”張輗聞言大急,這下子再也顧不上什麼臉面尊卑,連忙攔下了張越,又換上了另一番臉色,“除了這個,我還有件事想囑託你幫忙。由於之前懷來衛附近的路橋被水衝了,軍糧轉運出了些岔子,所以誤了兩天。這本是小事,可偏有人說什麼我怠慢誤事……實在是荒謬,我是那麼愚蠢的人麼?越哥兒,咱們都是張家的人,關鍵時刻你可得認清楚。”

張越早知道如張輗這樣的人素來是無事不求人,此時聽完這番話,他反而是鬆了一口氣。張輗說得輕描淡寫,他也沒打算能從這一位口中套出什麼詳細的真話,於是含含糊糊應了下來。等到重新進了帳篷,他就看見袁方正坐在裡頭,這才想起外頭都是錦衣衛,自己帶來的那些人卻不知道上哪裡去了。

“我有些話要對你說,所以只能暫時打發走你的那些護衛。”袁方點點頭,見張越在自己旁邊的那塊石頭上坐下,他這才正色道,“我派人去打聽過,之前你從北邊回來的時候,皇上的身體是有些不妥當,所以楊榮金幼孜方才日夜跟隨不離身側,一應軍務都是他們處置。只不過,之後諸將獻捷,皇上卻三次單獨召見了英國公。”

永樂朝的勳貴都是隨朱棣打天下的那一批人,但要說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