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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子正中的萱仁堂名雖是堂,用的卻是王府正殿的規制。屋頂鋪青色琉璃瓦,窠栱攢頂,間中都是鑲嵌金飾,窗格門闈盡是吉祥花。正堂十一間,居中的大開間乃是朱高煦召見下屬的地方,除了安設寶座之外還有楠木交椅若干,寶座後頭繪著蟠螭,前頭垂著紅銷金蟠螭寶帳,一派起居八座一呼百諾的氣勢。平素朱高煦在這裡接見麾下眾將時,林林總總的人甚至連這偌大的屋子都站不下,那整齊的隊伍一直要延續到門外臺階。
然而,這會兒的萱仁堂中卻只有兩個人。寶座上的朱高煦仔仔細細看著手頭那封信,忽然劈手將其丟在了地上,臉上滿是惱火。一旁站著的王斌早見慣了這位主兒和朱棣一脈相承的暴怒習性,遂上前把那張紙撿了起來。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他就把信箋隨手擱到了一邊,又笑道:“枚青既然已經在京師中平安扎下根來,又送了這樣的訊息,殿下應該高興才是。”
“高興?我高興個屁!我讓他去京師是為了盯著父皇和太子的動靜,不是讓他去注意那些官員偷雞摸狗!至於王府區區一個典儀不見了,算什麼大事,還要來報給我!這皇宮裡頭值得打探的訊息這麼多,他偏去管著父皇的房事,真是吃飽了撐著!”
朱高煦自然有發怒的理由。這信上不少都是記載著朝堂上那些重要官員這些天的動向,但都是見了什麼人因什麼事飲宴之類的瑣事,要緊的一件都沒有。更為離譜的是,最後頭甚至還直言不諱地說了朱棣近月以來臨幸嬪妃的彤史,平日裡看著也就算了,但如今的他只掃了一眼就覺得心頭極其怨憤,若是枚青在面前,他恨不得直接一個窩心腳踹過去。
“殿下大約沒看仔細,枚青在後頭還加上了一句。雖說皇上如今偶爾上朝、騎馬校閱乃至於接待四夷使節,都會叫上宮女攙扶隨侍,夜夜更是無女不歡,那幾個朝鮮妃子最受寵愛,但宮中卻有可靠的訊息說,皇上……皇上在男女之事上頭已經不行了,只是做個樣子。”
王斌雖說是朱高煦的心腹,但畢竟只是替他總領護衛聯絡山東境內的諸軍官,對於王府內院的事情卻不甚了了。因此,這話一出,他注意到朱高煦一下子變得臉色鐵青,不禁心裡頭異常疑惑。只不過,無論他是怎樣粗豪的漢子,這時候也知道此事絕不能再說下去了。
“殿下,不管怎麼說,兵才是根本。當日靖難之役的時候,殿下馳騁沙場屢建奇功,勳貴們都記著您的武勳,所以若到了不得已的時候,能袖手旁觀的人一定會袖手旁觀,即使要受命來討伐,到時候臨陣倒戈也未必可知。但之前裁撤了兩護衛,如今天策護衛雖說陸續不斷加了不少人,但和當初皇上名震天下的燕山護衛相比,還是少了。屬下覺得,挑個關鍵的時候,把王府之前網羅的那些人正式加入軍中……”
“這些事你去辦!”
心中煩躁的朱高煦沒好氣地吩咐了這麼一句,旋即就站起身來,看也不看呆愣的王斌就徑直朝門外走了。他這一走,門前的兩個小太監連忙快步跟了上去。從萱仁堂前的穿堂向左走了一箭之地,便是一座橫跨水上的石拱橋,他三兩步登頂,正從上面下來的時候,忍不住想起了那回取笑朱高熾,反被朱瞻基尋著了出彩機會的往事,頓時咬牙切齒了起來。
“小兔崽子,這天下不是靠嘴上說就能得來的!”
璇璣院在園子中僅次於萱仁堂和雷霆居,乃是漢王繼室韋妃所住之處。雖說這位王妃乃是繼娶填房,但這些年漸漸頗得漢王寵愛,而且終究佔著一個嫡字,自然沒人敢虧待了她。只不過,如今這處風景幽雅小橋流水的地方卻是一片死寂,四周圍把守著幾十個身強力壯的宦官,裡頭竟是一絲人聲也無。此時遠遠瞧見朱高煦過來,立刻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