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一次為中軍副將,兩次將中軍,掌管京營近十載,這隆寵在國公以下幾乎是無人能及。再加上為人豪爽,極得部下愛戴,因此他這位子更是不曾有人撼動過。此番大壽,家中大擺壽宴,同僚下屬都來拜賀,再加上宮中賞賜,恰是熱鬧無匹。

既是正壽,柳升便遣了長子柳溥在門前迎賓,自己則是在家中懸掛著御賜黑底金漆大匾的義安堂上和賓客談笑風生。說到興起處,他竟是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旁邊的几案上,聲若洪鐘地說:“以前覺著北邊乃是大敵,可一連三次打下來,如今看來都是些跳樑小醜罷了!”

此話一出,大多數勳貴自然是齊聲附和,至於那些晚輩們則是不過唯唯諾諾而已。須臾,外頭就有人來報說張超張起張越張赳兄弟四人來祝壽,他一面點頭,一面對旁邊的保定侯孟瑛說:“英國公眼下在大寧,他們恐怕連英國公府的份一塊帶來了!話說皇上對英國公隆寵非常,對陽武伯也大力提拔,張超張起如今都已是千戶,可張越……這小子盡會惹事!”

“拜見安遠侯,恭祝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還要往下說的柳升聽到這整齊劃一的聲音,頓時回過了神,等瞧見張越兄弟三個已經跨過門檻,已經是拜了下去,他便頷首吩咐免禮。因張起是他的外甥女婿,張越也是常打交道,他就直截了當地把三人叫到了前頭。見張超著紫,張起穿藍,張越則是一身蓮青色的錦袍,他就看向了張起,竟是毫不留情地先把張起給罵了一頓。

“你小子成天得空了多學一些軍略,別沒事情只知道在外頭鬼混鬧騰!你又不是日理萬機的忙人,一天到晚不著家,你家媳婦又不是個省心的,嘀咕得我耳根子都癢了!別忘了你自個兒的身份,都多大的人了,凡事多想想去年過世的老太太!”

說完他也不理會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張起,又狠狠瞪了張越一眼:“你也是一樣,兵部那衙門不好呆,轉去別的地方就是了,偏鬧出那麼多名堂。你知不知道,如今京師三大營當中都傳開了,說是你說要把緊世襲軍官的選授……你這不是在卡大夥兒的脖子麼?底下軍官鬧翻了不提,就是我們這些一把年紀的,誰家裡沒幾個多餘的兒子盼著皇上恩典?你記住,你姓張,別忘了本,軍職是咱們的命根子!”

“安遠侯,這都是以訛傳訛,我哪裡會提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想法?要說求名,我如今也有那麼一丁點名聲,何必做這種動搖根基斷人生路的勾當;要說求利,我能從中得到什麼錢財?要是不為名不為利,我何必吃力不討好?”

“哼,要真是這樣就好!”

柳升的嗓門極大,張越的聲音也不小,一時間,廳堂上的人幾乎都聽到了這番話,更看到了這位壽星翁死硬的臉色。好在旁邊的孟瑛及時出口岔開,氣氛總算是又活絡了開來。逃過一劫的張超和張赳見張起面露不忿,張越表情僵硬,心中直嘆氣。可柳升是長輩,他們也沒辦法,只能把人拉到了外頭的穿堂。

穿堂另一邊的花廳中乃是各家年輕子弟,這會兒還能聽到說笑聲。和義安堂裡誇耀戰功武勳不同,這裡頭飄出來的都是些談論風花雪月的聲音。張起原本對這些很感興趣,奈何被那番痛斥敗了興致,幾乎恨不得立刻就走,看到張越已經臉色如常,他不禁哼了一聲。

“大伯孃她們都在後頭見安遠侯夫人去了,咱們索性進去坐一坐,等壽筵開始了敷衍一會,那時候走了也便當。”

對於張超這個提議,張越自是點了點頭,隨即又找了個藉口打發走了三兄弟。在外頭閒站了一會,他就看到那邊花廳中出來了一個人,正是孫翰。兩人雖說是好友,又是姻親,但平日一個常常在宮裡,一個常常在衙門,一年到頭也難得見上幾次。這會兒彼此相見一點頭,兩人就出了穿堂,經由一條狹道,在盡頭處的月亮門停了下來。

“我說元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