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重負。

英國公府的後院上房裡正是一片骨牌聲。原本是李芸趙芬鄭芳菲三個侄兒媳婦陪著王夫人,但這會兒王夫人有事離開,便吩咐張珂暫時替著,由惜玉在旁邊幫她看著牌,仍是繼續牌局。既是如此,剛剛在下首絞盡腦汁算著如何才能不贏不輸的趙芬自是不再容讓,一口氣連贏了好幾把,面前充作賭注的小銀角子已經是贏了一堆。

這會兒又是通吃三方,看見張珂面前已經是空了,她便得意地笑了起來:“哎喲,大伯孃這一走,我這手氣卻是順了,簡直是要哪張就來哪張。珂妹妹手風不順,要不要和鍾姨娘換把手?這坐著一直輸,總不成一回事!”

惜玉雖陪站在張珂身後看牌,一顆心卻放在離開的王夫人身上,自是沒怎麼留意牌局。此時聽到趙芬這驕狂的話,她頓時回過了神,見張珂輕輕咬著嘴唇坐在那兒發呆,她就笑道:“今天二奶奶手旺,也難怪珂姑娘招架不住。來人,再取些小錠子來!”

見張珂抓著她的手腕叫了聲姨娘,她便輕聲說:“不值什麼,珂姑娘繼續玩就是。如今還早,輸了就贏回來!您難道忘了這些天夫人說的話,輸了一局又不是輸了一輩子!”

張珂原本是冰雪聰明的人,這些天在英國公府住著,看不見自家府中的那些姬妾爭鬥,自然住得舒心。此時聽了惜玉的話,她不禁覺著不值得為趙芬那番話懊惱,遂止住了要起身的動作,重新安然坐了下來。由於有惜玉在耳邊提點看牌,她須臾就翻本贏了三回。

東邊耳房裡的王夫人自然不知道自己這起身一走,裡頭小小起了一場風波。此時此刻,聽完了杜綰那些言語的她只覺得心裡極其不安。這些年經歷的看過的多了,倘若尋常事情她自然不擔心,但今兒個的事情卻牽涉到她的丈夫。若是皇帝有什麼三長兩短,鎮守大寧的張輔指不定也得吃掛落。國公之爵雖然顯貴,家裡那張功臣鐵券上一樁樁一件件記滿了功勳,可只要一次過失,過往種種興許就一筆抹煞了!

“綰兒,既然你從你爹那回來,他怎麼說?”

“爹爹只覺得皇上興許有什麼不妥,其餘的卻是難能判斷,這會兒已經被召去了東宮,看這光景,大約那兒也有這樣的想法。”杜綰和王夫人素來親近,此刻見她面色蒼白,連忙伸出手去拉著她的手說,“我曾經在相公那看過不少地理軍志,聽他說,這些都是大堂伯提點他多學多看的。大堂伯一世英名,在這種小事上尚且留心,於大事上斷然不會有什麼差錯。”

“我也知道他一輩子就幾乎沒做錯過事情,可他功勞太高,怕就怕別人逼迫,或是乾脆為了自個的前程往他頭上潑髒水!”

“大伯孃!”杜綰瞧見王夫人已經有些亂了方寸,乾脆站起身來,緊挨著她在炕桌旁邊坐了,“相公平日對大堂伯推崇備至,常說大堂伯為人謹慎,能消危機於無形。先頭南征交趾時,大堂伯于軍中臨危接掌主將之位,最後卻成就平生最大功業,更何況如今?”

王夫人本是心志堅毅之人,這些天卻忽然夜間驚悸噩夢頻頻,如今再得到這樣的訊息,一時便失了方寸,剛剛竟是幾乎想進宮去見太子妃張氏。這會兒聽杜綰如是說,她漸漸心安了下來,撫著胸口坐了片刻,她便強迫自己定下神來,隨即輕輕拍了拍杜綰的手。

“你說的是,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可擔憂的!老爺不是一個人,你家越哥兒也在那裡。”

“沒錯,不但大堂伯在大寧,相公也在皇上身邊呢!”

此時此刻,要說杜綰不擔心自然是假話,可要是大夥兒全都驚慌失措,那實在是於事無補。見王夫人已然無事,她便輕聲說:“如今且看看太子殿下如何舉動,若是京營京衛有所調動,又或者是有什麼別的鈞旨,那時候大伯孃不如叫上寧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