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為外人道了。比起那些單純用屏風隔開的包廂雅座,這兒處處都是雙層夾板包廂,最是隔音隱秘。

張倬和張越這會兒正坐在其中一間雅座包廂裡頭,桌子上卻只有一些蜜餞果子並糕餅之類的素點。即使如此,兩人也無心用這些,直到包廂門吱呀一聲開啟,有人從外頭進來,父子倆才雙雙抬起頭,看清來人之後就都站了起來。

袁方一進門才看清張倬之外還有個張越,這一吃驚登時非同小可。上前坐下來之後,他就忍不住責備道:“眼下這個節骨眼上,你們父子倆也該收斂一些,怎麼偏生一塊來找我?張越才回京師,不是應該忙得很麼?還有你,我如今的處境你又不是不知道,也不勸勸你兒子,一味任他胡來!”

雖然一上來就遭了埋怨,張倬卻並不在意,苦笑著看了一眼張越,他就說道:“這些年越兒多承了你照顧,他硬是要來,難道我還能攔著?再說,咱們相認相交那麼多年,你要走了,興許日後就一直在南京住著,這次錯過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聽得這話,袁方不禁僵住了。打量著這一對眉眼異常相似的父子倆,他心中一寬,隨即便嘆了一口氣:“你們父子倆還記著我,我很感激,只不過,眼下要緊的是你們兩個。皇上正在加恩張家的時候,張倬你正在丁憂,這是沒法子了,但越兒卻是不一樣,他還年輕,皇上用人之際,他有的是上升的地步。”

自從當初喪妻之後,袁方就絕了續絃之意,膝下又沒有兒女,一直都是孑然一身。即便動過領養一個孩子的打算,但這些年忙忙碌碌,竟是沒曾顧得上這些。只瞧著張越一日日長大,他從旁襄助,幾乎就相當於一個父親,於是口吻中不知不覺就帶了出來。

“我今天來找袁伯伯,一是為了告別,二來就是為了此事。”張越見張倬袁方雙雙一愣,躊躇片刻就開口說,“大堂伯先頭對我說過,他如今貴為太師,又執掌中軍都督府,帶挈張家一門榮華富貴,對於別人固然是好的,但對於我來說卻有些妨礙。先頭我從兵部平調禮部,便足可見一斑。只不過,張家幾乎人人都有升遷,就連大哥二哥也升了一級,我自然也有。自打當年中進士放外任之後,我雖常往外走,卻沒有任過外官,此次卻要外放應天府丞了。”

寬敞的屋子裡一時間寂靜無聲,即使是作為父親的張倬,事先也還沒聽說過,臉上的表情自是有些僵硬,袁方則更是眉頭擰成了一個大疙瘩。好一會兒,袁方才搖了搖頭,隨手拈起面前碟中的一顆蜜餞果子把玩了片刻,又隨手扔了。

“外頭尚未有這訊息,剛剛沐寧來見我也沒提,你就這麼肯定此事?”

“自然。這是皇太子輾轉讓陳留郡主告訴我的。”

剛剛袁方進來的時候,張越便感到對方身上有一種沉沉暮氣,此時卻重新覺察到了昔日那種銳氣,心裡自是欣喜:“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登基這些天,已經裁汰了眾多永樂舊政。這些措置有些是好的,但有些卻是矯枉過正。下西洋全面廢止,市舶司亦是遭到多方攻擊,就連北面用兵亦是如此。雖則後兩條尚未動,但也許不過時日問題。既然如此,哪怕不因為大堂伯的緣故,我也不得所用。”

張倬一向把期望寄託在兒子身上,此時卻還是剛剛得知此事,震驚之餘忍不住輕聲抱怨道:“太宗皇帝還在的時候,因為你年輕,所以立下諸多功勞,擢升卻少得很。我還以為皇上登基之後,必定會明辨恩賞……要是真如你所料,先前那種種就全然白費了。”

雖說袁方早想到了自己會有被趕去養老的這一天,在人前也都是一副沒事人的模樣,但他畢竟還不到五十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節,再加上人在高位的時間長了,一朝被人當作絆腳石搬開,滋味卻不是好受的。此時張越又說自己也可能不得所用,想到自己一輩子辛辛苦苦,極可能要兩頭成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