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心裡發緊。

“袁伯伯若是不想把此去南京當作養老,我卻是有幾句話想說。”張越昨天晚上就想到讓一個曾經浸淫在無數危機中的人一下子歇息下來,必定是渾身不適應,因此便有了主意,此時便從容解釋說,“雖說南京官曾經是閒職,但皇上甫一登基,南京便調派了頗多要員,難免有別樣心思。南京幾十年國都,決不是閒散之地,咱們此去也同樣大有可為。再說了,被人扳轉的事情,日後也可以再扳回來!”

張倬還來不及介面就看到袁方一下子眼神大放異彩,竟是一如從前的犀利。不多時,就只見他這位相認相交多年的兄長離座而起走了幾步,繼而就轉過身來連珠炮似的向張越追問了一番,張越也是對答如流。看著看著,他只覺得自己竟好似變成了多餘的人。

半個時辰後,等到袁方匆匆離去,父子倆方才重新得著了說話的機會。見張越面露欣容,張倬忍不住責問道:“你袁伯伯好容易能過過悠閒日子,你這一說,他又來勁了!”

“爹,我也希望袁伯伯能過安生日子,但前提是天下太平安泰,沒有什麼不可測的危機。再說,你看袁伯伯剛剛一下子又有了精氣神的模樣就該知道了,他還不甘心,所以並不願意這麼早歇下來。”

說到這裡,張越又在心裡補充了一句——他們都不是什麼淡泊名利的人,眼下也還不到歇息的時候。日後功成養老,總比眼下這等賦閒養老好得多。

第十四卷 定乾坤 第007章 千古艱難唯一死,死中求活真豪傑

自從寧波市舶司試開海禁,這寧波府自然是成了江南的一大熱鬧去處。每年冬季,這裡就會雲集了大批商人等待合適的信風出海;而每年夏季,又會有不少船駛回。去的時候都是滿載瓷器絲綢等等,回來的時候則多半是捎帶香料寶石,而用來壓艙的卻各不相同。下西洋的多半是選用與鄭和船隊一樣的西洋諸島上出產的木材,下東洋的則是多喜歡各色銅器,甚至還有各色宋時銅錢。

如今已經是十月末,自然乃是出海的大好時節。對於識海圖的老手來說,這當口自然是揚帆出海。由於海船眾多,這些天有不少商人提前出發,到福建的幾個港口停靠補給後,則是再次一鼓作氣楊帆南下,所以碼頭上成天都是熱熱鬧鬧。

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再次海禁,抓緊機會賺一票是一票。

臨近中午,一條滿載的六桅大帆船從福建一個小碼頭徐徐駛離。整艘船乃是不惜本錢地請福建老船商打造,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僱的亦是技術嫻熟的船工水手。掌舵的項老大乃是昔日楊家門下一個有名的走私販子,只是被上次朝廷除倭的時候嚇破了膽子,索性收了手。只是這兩年終究是在陸地上呆不習慣,於是便聽聞有人出了高價,這就投奔了過來。

雖說昔日習慣了黑吃黑的他很是眼饞於此次這一船貨物,但船主隨船的那些護衛卻讓他大是吃驚。這些人都是膀大腰圓的彪形大漢,走路說話都帶著幾分軍隊中的氣息,遙想中人特意暗示船主背後還有好些人物,他便不敢小覷了那一位,只和船工水手閒話時卻仍是會悄悄地稱上幾聲瘸子,彷彿這樣方才能顯出昔日的威風來。

就這樣,船在海上緩緩航行了好幾日。這天臨近中午,項老大親自帶人往船艙中送食物。他一進門就聽見那瘸子正在和另兩個人指著一張圖爭論些什麼,他便站著聽了一會,待發現實在是聽不懂,他就在房中唯一那個年輕姑娘的身上狠狠掃了幾眼,然後才怏怏退了下去。注意到船艙中還有一道門用鐵鎖緊緊鎖著,他不禁挑了挑眉,隨即就聳聳肩退出去了。

先頭離開寧波的時候,市舶司的人都只是上船隨便看了看,根本沒有細查,足可見不可能是違禁私貨。哪怕真是拐帶了什麼人,那也不管他的事。這要是船主航行了一陣子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