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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上,打發其去取文房四寶,等東西一拿來他便屁顛屁顛地親自捧了來。展開紙用鎮紙鎮住,他又親自捲起袖管磨墨,心中那股興奮勁就別提了。
要是這墨寶能留給自己的小店,要是讓人家知道他這小店居然引來了六個進士,還居然因為一篇文章鬥了起來……
張越此時哪有心思理會這掌櫃的小心思,他也不管那筆墨好壞,提筆飽蘸濃墨,意味深長地看了那吳廣源一眼埋頭就寫。他本就極其擅長楷書,此時強耐心頭情緒,他深深吸一口氣,卻是一筆一畫工工整整。此時,萬世節和夏吉便一左一右站在了他身邊,目光全都隨著他那支筆而動。
“經,常道也。其在於天謂之‘命’,其賦於人謂之‘性’,其主於身謂之‘心’。心也,性也,命也。
通人物,達四海,塞天地,亙古今,無有乎弗具,無有乎弗同,無有乎或變者也,是常道也。其應乎感也,則為惻隱,為羞惡,為辭讓,為是非。其見於事也,則為父子之親,為君臣之義,為夫婦之別,為長幼之序,為朋友之信。是惻隱也,羞惡也,辭讓也,是非也;是親也,義也,序也,別也,信也,一也,皆所謂心也,性也,命也。”
這一蹴而就的兩段,掌櫃看得雲裡霧裡,而萬世節和夏吉卻看住了,湊過來的吳廣源秦宣孫亮甘面色俱是一僵。等到張越愈往下寫,他們的臉色就愈難看,當看到某一段時,吳廣源已是面色鐵青。
“嗚呼!六經之學,其不明於世,非一朝一夕之故矣。尚功利,崇邪說,是謂亂經;習訓詁,傳記誦,沒溺於淺聞小見,以塗天下之耳目,是謂侮經;侈淫辭,競詭辯,飾奸心盜行,逐世壟斷,而猶自以為通經,是謂賊經。若是者,是並其所謂記籍者,而割裂棄毀之矣,寧復之所以為尊經也乎?”
在他們看來,這彷彿是迎面打來的響亮一巴掌,偏偏還躲都躲不過去。
第四卷 青雲路 第028章 奇文共欣賞
明朝不比唐朝詩酒風流,不比宋朝文豪輩出,但大明卻有一個文武兼通的大儒陽明先生王守仁!
張越對朱熹那一套素來不感冒,可眼下崇尚理學,他只能裝樣子。他以前就對陽明先生極其崇敬,《古文觀止》上那三篇文章更是一讀再讀,只覺唇齒留芳。因此,一聽人家開出來的題目居然是尊經閣記,他幾乎想都不想,就將這篇足可倒背如流的文章給挪了上去。醉酒狂詩當用狂草,然而寫這篇文章,他卻覺得自己那一筆小楷猶自不夠,心中更是暗自嘆息。
若是由大沈學士那一筆鐵鉤銀划來寫這篇絕世妙文,豈不完美?
張越在那兒搖頭惋惜,別人卻以為他是故作玄虛。能夠考中進士的人自然在賞鑑上頭頗有眼力,通篇讀完這邏輯縝密,詞采華茂的文章,包括秦孫二人在內,都知道那一日若張越真的參加館選,那二十人大名單中確實會被他佔據一席之地。而吳廣源一遍遍一字字地反覆默讀,雖不甘心,最後也只得深深吸了一口氣,極其不情願地拱了拱手。
“張賢弟果然好文!”
然而,他卻怎麼也說不出甘拜下風之類的話,二話不說就轉身而去。秦宣則是慶幸自己不曾多嘴自取其辱,倒是含笑恭維了幾句方才告辭,至於孫亮甘則最為狼狽。眾人當中除了張越,唯有他不曾入選翰林。剛剛一時口快說出了那樣的話,他還不知道該如何彌補。可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無論如何也收不回來,他也只好怏怏退走。
他們這一走,萬世節方才長長噓了一口氣,衝張越豎起大拇指笑道:“好你個元節,真是有你的,居然能料到有人找你挑釁,事先作了這麼一篇文章!不行,此文得讓我和小夏帶回去好生研讀,如此奇文,虧你如何想來?”
“萬大哥說得不錯,這好文讀一遍可不夠,咱們得帶回去好好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