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一聲,從手提箱裡散落出一張又一張剪裁整齊、看似千元大鈔的白紙,被陣陣冷風捲了起來,漫天飛舞著。

嶽小皓的雙手拼命按住腹部的血洞;它醜惡得令人作惡。他用剩餘的力量努力的按住傷口,阻止血液繼續從他體內流出。

驚駭不已的表情出現在圍觀的人群上,這一刻是令人窒息的,但卻沒有一個人有勇氣上前去營救他。

他發覺自己的生命力似乎正從身體裡一點一滴的抽離。

“彤彤……”他痛苦的低喃,腦海裡浮現的全是馮彤彤的身影和她肚子裡還未出世的孩子。他不甘心!他不願意就這樣走了,他的人生才剛開始,他的未來才剛起步,他怎麼能無聲無息的離去呢?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嶽小皓挺著身軀,咬緊牙根,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下踏著蹣跚的步伐,忍著椎心的刺痛,舉步維艱地朝向他和馮彤彤的住處走去。

他的意志力頑強地支撐他,要他不能倒下……絕不能!怵目驚心的血花一朵朵的滴落在大街上。

一絲莫名的驚悸襲上馮彤彤的心頭,不自覺地,白色瓷碗從她的手上滑落下來,“鏗鏘”一聲,滿地碎片。

她楞楞地望著裂成片片的碗,強烈的不安愈擴愈大,她感到仿彿即將面對一場讓她痛不欲生的風暴。

“碰!”門被猛烈推開,偉岸的身軀連滾帶翻地倒進客廳地板上。

馮彤彤打了個冷顫,驚愕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滿身的大汗,慘綠的容顏,還加上他小腹上那猙獰的醜惡圓洞,和鮮紅的血。

“彤彤——彤彤……”細若蚊蠅的叫喚,卻好似要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讓他不由自主的痙攣起來。

“小皓——”她被他的叫喚聲喚回了神智,癱坐在地板上,把他的頭摟進她的懷裡。她最擔心、最害怕的惡夢終於發生了,她苦口婆心的勸說還是阻止不了他的發財夢。

“你撐著點!我馬上去叫救護車,我送你到醫院去。”她淚痕狼藉地說道。

“不——不用了——來不及了……”嶽小皓很明白,就算是神仙也挽不回他的性命了;能回來見她全是憑著硬撐的一口氣和強烈的意志力,但眼看這份意志力即將隨風散去,而他還有未完的心事,他必須有個交代。

他緊緊捉住她的手說道:“彤彤,去找曉語,快去找曉語!現在也只有曉語可以照顧你跟孩子了。”

“不!我不要!我不要曉語照顧我跟孩子,我要你!我要你自己來盡為人父的責任!小皓,你不要再說話,讓我去找醫生來救你!”她欲起身。

“你——你聽我說——”嶽小皓死命拉住她,說:“沒有時間了——你聽我把話說完——你說得對,我是利益薰心——我被金錢矇蔽了良知,我昧著良心出賣曉語——結果才會遭到這種下場。”

馮彤彤哭得聲嘶力竭。

“你聽好——這些全——全是尚可茵幹出來的好事,曉語把翡翠玉佛送給她,她卻冒充曉語認了陸騰做父親——我明明知道真相——我卻幫尚可茵說謊——我為虎作倀——我心術不正,全是我的錯!”他大口大口喘著氣,意識也逐漸模糊,他耗盡最後的力氣說道:“彤彤——別哭了——好好照顧自己跟孩子……”他的臉色愈來愈蒼白,痛苦得連肌肉都歪扭成一團。“去跟曉語說——說我對不起她——雖然我沒有資格要求她照顧你們——但求她幫忙,下輩子就算做牛做馬我也會報答她的。”

馮彤彤拼命地直點頭,瘋狂地要求他,說:“小皓,你別再說話了!讓我送你去醫院,你忍一忍。”她掙脫掉被他抓住的手,一個箭步衝向電話,迅速地按下一一九。

平躺在地板上的嶽小皓,睜著那雙毫無光彩的眼睛,自言自語地一遍又一逼說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