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左一右夾著另一箇中等身材的人,急匆匆走過來。鳳弦藉著皎潔的月光,一眼認出那人竟是時翔。轉頭與黑衣人對了下眼色,二人遠遠的跟上前去。

飛鸞望著憶昔一臉無辜的立在那兒,不由怒從心頭起,拍案喝道:“你還要固執,只等見了棺材方曉得落淚?到那時,你與井時翔便再無迴轉之餘地了。十餘載的情份,果真狠得下這個心?”憶昔早已打定主意,橫豎死活不承認便是了。時翔愛他至深,對飛鸞的不擇手段厭惡痛恨至極。此時說這些,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太子用他來脅迫自己就範,只怕那皮肉之苦,是在所難免的了。想到這裡,憶昔望向對面的飛鸞。搖曳的燭光下,那美豔高傲的少年,正陰森森的盯著自己。為達到目的,對心愛之人皆能施以重手,何況是微不足道的奴才。也罷!時翔,我並非怕留下罵名才將你捨去。若太子一旦坐實帝王之位,莫說你我性命難保,便是官家也堪憂。

當下撣了撣袍袖,瞥了眼地上自己扭曲的影子,眉間微微一動道:“太子為一己之私慾而囚禁君父殘害手足,實乃大錯特錯。舉頭三尺有神明,只怕難掩天下人的耳目。到那時退無可退追悔莫及。小人斗膽,請太子懸崖勒馬回頭是岸啊。”飛鸞瞪著他怒極反笑,嬌柔的眉眼竟顯出幾分猙獰。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的道:“‘追悔莫及’,此話正是我想對你說的。和憶昔,你寫是不寫?”憶昔擺首道:“太子繼承大統理所當然,但繼位詔書,卻並非我等宦官之輩可以染指的。小人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亦懇請太子三思而行。”飛鸞惱怒至極,一掌擊在桌案上,幾乎將那桌子打得散架,轉頭喝令帶人上來。

憶昔抬頭望去,只見時翔被一路推搡著進來。二人雖近在咫尺,卻只能遙遙相望。彼此關切的目光,在對方身上徘徊不去。雖然消瘦憔悴,但尚還安好,方將懸了數日的心暫且放回肚中。

飛鸞眼珠轉了轉,慢慢來至時翔身邊,扭頭看著憶昔道:“這又何必了?原不干你們的事,你只要聽我吩咐去做,我這裡立時奉上黃金千兩,放你二人遠走高飛。從此不在為奴為婢,做個富家翁,逍遙快活一生豈不好?”憶昔深深的望了時翔一眼,對著飛鸞道:“但憑太子發落。只是這大逆不道之舉,恕小人不敢從命。”又對時翔道:“太子要我假冒官家筆跡,偽造傳位詔書。他見我不允,便想用你來挾制我。時翔,你我相交十餘載,我對你的心,斷乎不會因旁人的幾句挑撥而被抹殺掉。太子必會對你用刑逼我就範,非是我心狠……”不等他話說完,時翔便毅然打斷道:“你也太小瞧我了!我雖庸碌無才,但尚可辨別是非忠奸。縱然受刑不過一死,也絕無怨言。官家待你我有天高地厚之恩,今日你舍私情而顧大義,實乃成全了我的一點忠心。憶昔,我果然不曾錯看你,能與你結識此生足矣。”飛鸞斜眼瞧著憶昔,嘲諷的笑聲讓他愧疚難當。面對眼前之人再也無法鎮定自若,撩衣跪下道:“時翔,我……我欠你良多。若今生不能抱還,容我來世在抱吧。”飛鸞將正要跪下的時翔一把提起來,拍著他的肩道:“來世,你還願與此人一處做伴嗎?”時翔厭惡他至極,掙開他的手向前一步跪下,道:“若我今日命絕於此,只盼來世託生女子之身,與你堂堂正正結為夫妻。”

飛鸞忍不住一陣大笑,看著時翔嘖嘖幾聲,搖頭道:“好一個痴情之人,可憐啊,可憐!”回身對憶昔道:“是我替你說,還是你自家說了?”憶昔慢慢起身,淡然一笑道:“太子既然要挑撥離間,小人又豈敢居先?”飛鸞一聽頓時變了臉,指著憶昔喝道:“你莫要後悔!”說罷轉身抓了時翔的手腕兒,一面往隔壁間走一面道:“今日,我要你識破此人的真面目!”當那扇門重重的關上後,憶昔的心也沉到了谷底。素日的機敏此時卻無能為力,唯有方才時翔對他的一往情深,讓他存了幾分僥倖。也就是那一往情深,將憶